甲午年的五月十六,我终于来到了涞源。我家乡蠡县和涞源同属保定市。上中学的时候知道涞源,源于附近村子里有个涞源的媳妇,长得很漂亮,说着一口“侉话”。大人们都说涞源很穷,常年吃土豆,连玉米饼子都不管饱。我印象中,涞源是个穷地方。
大巴车驶进涞源县城时,下了一阵大雨。当地的朋友刘春阳老师说,是欢迎我们到来的雨水。雨后,恰是傍晚,涞源是一个清凉的世界。微风吹着河边的老柳树,很多小蟾蜍跳过小路,在林间,在草地上跳跃。河岸边,有蒲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正得了地利和天时,没心没肺的疯长。居然在路上的水洼里,发现了一只龟。我情愿它是野生的,趁着雨天出门逛逛。换一个角度,也证明涞源的生态环境喜人,听说龟对水质要求很严。那白石山该更为原生态吧。
远望白石山,隐在薄雾中。
白石山
乘坐大巴,穿县城,沿弯曲的山路前行。白石山霎时映入我的视野。不愧太行北麓第一峰,云雾缭绕。绿满山野,不,白与绿相间,颇具色彩美和浑厚之气。
听说沿山路长十几公里,我有点胆怯。可是走小循环,触摸不到白石山,我又心有不甘,索性鼓足勇气,走大循环。山势很陡,可是当地的规划者颇具匠心,汽车能开到半山腰。栈道不陡,峰回路转间,或上十几步,或下数步,移步换景,乡野之气浓郁,不仅愉悦心神,也没感到一丝丝疲劳。山路边野花争奇斗艳,我认得野菊花。山荆子正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丛勿忘我,紫蓝色的小花,不事张扬,却缀满沉甸甸的诗意,问世间情为何物。做到勿忘,相看两不厌也是一种缘分。有一种植物,叶片肥大如荷叶,锯齿边,中间竖起一只茎,一朵或者说几朵硕大的花,娇艳的盛放在山坡,花蕾红色,花开呈粉红色,给人以美的惊艳。听说白石山物种繁多,时有古松或桦树站立岩头,不知名的灌木与白石山紧紧相依。
白石山的红桦林,我慕名已久,如今站在这俏美人身边,只能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同行的作家宁雨姐姐、左志国老师、邓迪思、杨柳小调争相与红桦树合影留念,白石山也记录了我们珍贵的友情。
攀至半山,凭栏远望,白石山峰下沟壑纵横,远处的山峰时隐时现。白石与绿树构成了白石山的风骨。白石山奇峰怪石遍布,让人对景感叹,双峰石、姜太公钓鱼石、骆驼石无不惟妙惟肖。时有雄鹰展翅,一闪隐入云层,给静态的画卷融入了生命的质感。
凉风习习,山路漫漫,山林遍布山野,堪堪一个绿色的世界。坐在缆车俯视,白石山呈现出一种原始风貌的美。白石山自远古走来,山巅居然有数亿年前沧海变桑田的印记,那一颗颗海螺嵌在白石中,做了白石山的伴侣,成为一种永恒,也是求之不得的缘分吧。我触摸着海螺,心底充满羡慕,与山终老,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求得的。
且行,且思索。
白石山也是历史的见证者。在这片热土峥嵘与祥和纠缠,硝烟与血泪并存,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在这里冲突又交融。自秦汉至明清,这里就硝烟弥漫。处在涞源的飞狐古道,更是游牧民族来犯的主要通道,中原地区民族的征战和融合也是必然。我是汉族,可我的头发弯曲,大眼睛,深眼窝,又昭示着我的血缘,我是不折不扣的炎黄子孙。
当 你站在历史的驿道口,回溯历史的足印,有谁会无动于衷呢。坍塌的烽火台,危危的古栈道,一切皆隐在白石山的深处。任游人去遐想,去凭吊。涞源也是一个历史大舞台,这里有赵国的廉颇、有宋代的杨家将、有飞将军李广,有“北国”萧太后、耶律隆绪等,上演了一幕幕的历史活剧。
如今,白石山是安详的,古时的硝烟和抗日的战火皆已散去,唯留祥和在山间。白石山高大、浑厚,包容了一切,也正创造着涞源不同凡响的未来。
品味涞源
晨起的涞源是安静的。和宁雨姐姐到涞源县城,居然发现这时候的涞源县城很热闹。水果摊一个接一个,各色水果不亚于省会。卖早点的门市一个接一个,极富当地特色,有涞源煎饼、豆腐、涞源土豆粉条,当然也有各地都有的油条豆腐脑。徘徊在特色小吃之间,实在抗拒不了诱惑,和宁雨姐姐分食了一个黄灿灿的煎饼,应该是小米面的,薄如纸,有米的香气,带有一点咸味。
听说涞源的小吃极其丰富,可惜没看到我喜欢的炸糕。
在一个卖瓜子和零食的摊位旁边,居然发现了金灿灿的大叶子烟。这是我近三十年不见的东西了,凑上去闻了闻,一股炽烈的烟草气。欣喜间拍了照。
有行人拎着一大包的苦菜走过。路东排列着几个卖苦菜的摊位,有的摊位居然备着好几麻袋。有点不明白。宁雨姐姐给她的母亲买了两斤。看别的买主居然买二十来斤,原来是做臭苦菜的。旁边的小摊位,有沤制的嫩杨树叶,这东西没吃过。还有桶里装的涞源豆腐。臭苦菜让我想起了安徽的臭苋菜。也想起了小时候的艰苦岁月。那时候,岂止涞源穷,很多地方都是糠菜半年粮。而今看涞源人的穿衣打扮,虽然不能与大都市相比,但看当地的物价,消费水平也不低,一穗嫩玉米要两元钱。
所谓涞源,取涞水之源之意。涞源是涞水、拒马河,以及易水的发源地。这三条河的名字就令人仰视。拒马河边有新石器时期祖先生活的痕迹,易水更是久负盛名,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令人顿生怀古之心和侠义之气,身为燕赵人,平添一股豪壮的情怀。
拒马源头在县城的街心公园。绿树环绕,清水蓄满偌大的池子。沿池的西侧往北,有碑记之——拒马源头。碑底座花岗石,碑体为黑色大理石。碑的背景,隔水相望红墙掩映,一古塔耸立其中。拾级而上,近山门,金色匾额上书“泰山宫”,为一道观也。西偏殿供奉的财神关公爷,正殿为碧霞琳宫,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我记得《封神演义》中有个碧霞元君不知是不是一人。东配殿为文昌殿,保佑天下学子的神仙。此时,近黄昏,宫内香火不旺,游人寥寥,想来一个小城对一个古旧的建筑是不太关切的。
泰山宫初建于唐贞观年间,那时大唐盛世,远在北地的涞源有幸成为一所道教的圣地。宫内的东缘,是古朴的兴文塔,砖结构,精致,灵秀。有先来的文友双手合十,围着古塔转圈祈拜。我本不信佛道,看他们虔诚至极,也步入转塔的行列,只求家人平安。
泰山宫洋溢着一股庄严古旧的气息,院内的古松仿佛也沾了灵气,肃然静立,远离人间烟火的样子。给肃穆的泰山宫凭添了庄重的气息。
从白石山走进人文涞源,从自然走进历史和现实,古涞源值得期待。
涞源是古城,也是革命老区。其人类活动史可上溯到史前的新石器时代,商代曾建有纣王城。它位于太行、燕山和恒山之间,是古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的刀光剑影在这里几起几伏,烽火明灭不止。一个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交锋的地方,保留着两种文化习惯的遗存。站在街头,回味刘春阳老师对涞源的未来的展望,唯有祝福。
涞源是我的一个梦,如今我用现实去印证梦,更多了些感慨和期待。遥想秋日里的白石山层林尽染,山间流水潺潺,有白鹿觅食。涞源县城笼罩在金色的秋阳中,会是怎样的一种韵味和姿态。
2014.7.12草稿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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