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视剧:老将军病逝,他养的鸽子按照他的遗嘱放飞后,却又回落在将军的骨灰盒上。骨灰盒用红布包裹着,上面是一直孤独的鸽子。片尾曲唱的是:思念开始在分别的时候……
那时,村里也有人家养鸽子,白的、灰色的、花色的都有。“布鸽眼,谁家房子高,飞到谁家的屋顶上。”养鸽的姑娘总是这么说。我好奇地望着飞到她家屋顶上的鸽子,奇怪地问:“鸽子咋知道飞到那里?”她笑了一下说:“就像人一样!好攀高门头儿。”我无语,傻傻地望着鸽子们飞,听它们咕咕咕咕地叫,心里愤懑地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跟电视里的鸽子,不一样啊。”
我家也养过两只鸽子,一灰一白,不知什么原因,没养过冬天就没了。那年妞妞奶奶捡到一只信鸽,说是拿回来让小孩儿玩的。鸽子的腿上贴着标签,另一条腿上渗着淡淡的血迹。我说:“这是信鸽,还是放飞吧。”解开绳索,把它往天上一扔,鸽子抖了抖翅膀,飞了起来,却又回望一下。我看着它落到了墙上,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又扑棱棱飞向蓝空。树下仰望的我,心里暗自欢喜,直到再也不见。
如此好运的鸽子终归是少数。家里老爷子腿病做手术,有朋友送来了一只自己养的鸽子,专门嘱咐:“炖汤喝,腿好得快。”鸽子安详地待在笼子里,正用嘴巴梳理着羽毛,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厄运。我是下不去手的,妞妞奶奶也是,她建议说:“还是送饭店里做吧,自己也做不好。”我逃了一劫似的长出一口气,我知道无法改变它盘中餐的命运,它注定会为了另一个生命的健康,而被丢进汤锅。
相对于喝汤,我更喜欢看天上飞的鸽子。办公室的窗外,两栋教学楼的空地上,常有几只灰色的鸽子自由自在的起落。教室里的讲课声和读书声并没有影响到它们,它们就那么旁若无人地踱步、优雅舒展地飞翔。偶尔,一只会忽扇着翅膀噗啦噗啦地飞到另一只正在踱步的身旁,用头蹭蹭对方,白色的尾翅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几乎碰到地上。
学校的鸽子是不怕人的,或许,它们相信读书人的善良。哪怕沸反盈天的拔河比赛现场,抬头仍然可以望见一群鸽子绕着屋脊飞,一圈一圈地,甚至时而会落下来,就落在拔河的绳子边上。看着天上地下白色的、灰色的鸽子,激烈的争夺的声音似乎和我无关了,一切疲惫也都随风飞走。是的,鸽子是不怕热闹的,它们还有一个象征和平的伟大身份。好多大型庆典活动的现场,都有放飞鸽子的镜头,冲天而起的鸽群,在人们头顶环绕飞翔,上面,是明净的蓝天,下面,是一张张笑脸。
那年住院,隔窗望见梧桐树下鸽子跌落,赶紧跑到院中,伸手想抱起鸽子,护士慢声提醒:“别管它,老鸽子会救它的,老鸽子能闻到味儿,有陌生味道儿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救它,只能死路一条……”终于我悻悻地放下手,看着它受伤在地上飞不起来,看着它惨不忍睹。那先躲远点吧,别让树上的老鸽子看见我。空荡荡的院落,有风吹梧桐叶的飒飒声,老鸽子来了,两只!老鸽子伸开双翅,架起了小鸽子,飞向蓝天。梧桐树叶遮挡了我的视线,心里的石头也顿觉落了地。
如今,我依旧喜欢仰望天空,眼睛追随鸽子的身影,看着它们带着哨音飞,远空一片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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