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沉默了下来,他坐在文好古的身边,抬起头,一会儿看着天花板,一会儿又看着窗外,最后盯着地下。他的心跳越来越快,面色却苍白一片,嘴里轻声地喃喃自语:“这是诅咒。”
“你说什么?”文好古问他。
“文所长,听我说,我相信了,我现在真的相信了,这就是诅咒。这些天,我感到我的身体总有些不对劲,还有心脏。”
“你是吓病了吧?”
“我也想我是得了什么病,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却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可是,我确确实实感到了一些东西,也许,也许就在今天,在这间房间里。”
张开一下子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文好古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害怕成这个样子,他伸出手摸着张开的脑袋,轻声地说:“你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
“我完了,这确实是诅咒,我快死了。”张开几乎已经哭了出来,“我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怎么办?文所长,我死了以后,所里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们,我已经准备好写遗书了。对,还有,如果我能活过今晚,我明天就去保险公司买最高额的人寿保险,如果我意外死亡了,我家里就会得到一笔巨额的赔偿。可是,我能活得过今晚吗?”
“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不会有事的。”文好古一口气把这些话讲完,然后吐出一口长气,喝了一大口茶。
张开就像听故事一样听完文好古的话,然后安静了下来,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文所长,可是今晚,今晚我能熬过去吗?”
文好古微微一笑,说:“你看看自己的手表。”
张开抬起手腕:“啊,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公安局说,江河是十一点半左右死亡的,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是啊,我还活着。”张开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痕。
“好了,没事了。今天晚上已经那么晚了,你还是留在这里过夜吧,所里有睡袋还有行军床的。”
张开大张着嘴说:“在这里过夜?这可是死过人的房间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在这里过夜我会给吓死的,而且,我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今晚我一定要回去,反正我家也不远,而且明天是星期天。”他说着站了起来。
文好古摇了摇头,他淡淡地说:“好吧,你要走就走吧,不过,你是骑助动车的吧,路上一定要小心。”
张开点了点头,“谢谢所长的关心,路上我会小心的。那么,所长你呢?”
“反正我没有老婆孩子,都一样,我就在这间房间里过夜,无所谓。”文好古又拿起了刊物,轻描淡写地说着。
“所长,我真佩服你的胆气。我要是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他还是关照了一句。
张开点点头,走出了房间,然后,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又渐渐地消失。文好古轻蔑地摇摇头,拿起热水瓶,把热水灌进了茶杯。
是死亡试验
走廊里一片黑暗,张开独自一人走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响起,就有些心虚,特别是在路过库房门口的时候,他几乎是小跑着窜了过去。他害怕在这个时候,诅咒会突然到来,让他躺倒在子夜时分的研究所的某个阴暗角落里,然后,第二天早上,同事们会惊讶地发现他的尸体。想到这些,他几乎都走不动路了,他张望着四周的黑暗,总觉得自己的心被高高地悬了起来,被系在一根细线上,而且,随时都有断线的可能。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穿行,在凭着感觉即将走到小楼的门口时,忽然感到前面有一阵热气,接着就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张开睁大着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了。他想大叫,却什么也叫不出,也许是喉咙已经紧张得不听使唤了,他只能用颤抖着的假声对一片黑暗的前面嘶哑着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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