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连连拱手称是道:“君言开我茅塞,佩服佩服。”贺瑞麟又与左宗棠谈了一阵吏治之事,方才告退。
第二天,左宗堂已得刘松山的飞报,说是白彦虎因闻其妻、其女儿、其将,都被官兵拿获正法,一痛之下,急率顷堡之兵,合平凉、静宁一带地方,素与汉军积不相能的回民,占了城池,还拟进攻省垣。现由标下急图规复,连战皆捷,不久或能奏功。连日不通军报,因为道途被匪截断之故等语,左宗棠得了此信,心中稍稍安适一点。
正拟派人往探陈亮功的行止,却见一个戈什哈报入道:“恭喜爵帅,陈统领亲将丁干成、邬连生二匪,押解来省,现在外边候见。”
左宗棠听了,惊喜得跳了起来道:“快请快请,亮功真不辱命。”
等得陈亮功走入,左宗棠先慰劳道:“你竟能够替我果臣报仇,岂止本部堂一人高兴而已。”
陈亮功听说,便从半路遇见李成柱起,一直讲至苏元春到来,各军会同扑灭清涧之乱,以及押解丁邬二匪晋省为止。左宗棠听毕道:“苏李二人,本能办事,现在快将丁邬二匪带上,本部堂倒要瞧瞧这两个究是什么东西,胆敢伤我大将。”
陈亮功亲出带上,喝令跪在左宗棠的面前,左宗棠望了丁邬二匪一眼,跟着又冷笑一声道:“本部堂还当你们这两个东西,定是三头六臂,谁知也和常人一般。我们的高统领丁营官,究和你们有甚仇怨,胆敢杀害他们。”
丁邬二人,只好叩头如捣蒜的死命求饶,左宗棠恨得自己拿着马鞭子,结结实实的怞了丁邬二人一顿,方命押下。又和陈亮功商议,要将丁邬二人,活祭高果臣之灵。
陈亮功道:“标下拿住丁邬二匪的当口,除将高丁二人之尸觅得,已经严刑讯审,问他们将高丁二人的脑袋,藏于何处。谁知这两个东西,真也很辣,倒说竟把高丁二人的脑袋,用火烧了。”
左宗棠喟了一口气道:“大将丧其元,叫本部堂怎么对得起我们果臣呢?”
陈亮功道:“这也没法,现在赶快命人设起灵来,就将二匪活祭,好使果臣早些瞑目。”
左宗棠慌忙命人在那大堂之上,正中设了高果臣的灵位,丁兆熊的灵位,附在左边,等得设好,左宗棠挥笔而就,亲自作了一篇祭文。刚刚做好,忽见一只异乎寻常的麻雀,飞到他的面前,叽喳叽喳的,向他边跳边叫。左宗棠命人捉住送出,仍又飞入,而且衔住左宗棠之手,牢牢不放。左宗棠至此,方始疑心高果臣的忠魂化雀归来,却与丁令威化鹤的情事一般,便向麻雀说道:“你真是果臣之魂所化,快快飞到他的灵位上去。”左宗棠的话犹未完,说也奇怪,那只小小麻雀,仿佛真有知识,扑的一声,早已飞到高果臣的灵位之上,站着不走,且将双眼钉着丁邬二人不放。
左宗棠和陈亮功等人,无不骇异起来。即命剥去丁邬二人的衣服,破出心肝,祭过之后,那只麻雀便又飞到左宗棠的肩头,站着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方向天空飞去。左宗棠眼看麻雀飞去,连连的自点其头,口中喃喃自语,不知祝赞了几句什么。
陈亮功瞧见左宗棠如醉如痴,忙安慰道:“爵帅如此一办,也可以安慰果臣在天之灵的了,他既化雀归来,当然十分感激爵帅的了。”
左宗堂摇头道:“纵然杀了千万的犬鼠,哪能偿我果臣之命。”
左宗棠刚刚说完,忽见吴退庵急急忙忙的奔入,伏在地上就哭。左宗棠便将吴退庵扶起,又把高果臣化雀前来受祭之事,细细的告知吴退庵所了,吴退庵方始止哭道:“可惜标下来迟一步,未曾瞧见我们果臣的忠魂。”
左宗棠道:“见了反多伤感,不见倒罢,你可是从定西附近一带来的么,现在平凉那边的军情,怎么样了?”吴退庵道:“白匪妖术厉害,刘寿卿军门,真也万分勇敢,现正双方停战休息。标下因闻果臣遇害之事,特此赶来的。”左宗棠又问道:“这末可曾得着小佛砰,卧虎岗,那儿的消息呢?”吴退庵见问却又稍现喜色道:“标下据报,说是苏总镇手下的那位徐统领,他把二三百个孕妇,统统杀在阵上,白翟野主的邪法,竟至一点不灵,只是坚守阵地,不肯应战。苏李徐雷等人,一时也难攻入。”
左宗棠道:“孕妇既能破法,赶快出钱收买才好。”
陈亮功接口道:“多杀民命,不免太觉残忍。”
左宗棠把他眼睛一突道:“那班叛逆,杀人盈野,血流成河,莫非还不残忍么,一家哭如何一路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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