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红玉老师回到出町商店街的公寓后,从他房里摸走一瓶红玉波特酒。
我将自动人力车停在出町桥旁,走向鸭川三角洲。天空万里无云,从北方一路蜿蜒而来的贺茂川与高野川河面反照着市街的灯光,迷濛的银光荡漾。寒夜里悄无人迹,我坐在三角洲前端独饮红酒。随着酒意渐浓,头部隐隐作疼,我垂着摇摇晃晃的脑袋,低语着:“哥哥……爸……”冷风飕飕。
我再也受不了刺骨寒风,决定返回纠之森。
穿过苍翠树林夹道的参道,前方出现神社的灯火。满脸愁容的母亲与么弟就坐在朦胧的灯光下,他们一看到我便挥了挥手,母亲招手要我快点过去。我走下自动人力车,母亲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矢一郎垮着一张脸回家,什么都不肯说。”
“我们去了二哥那里。”
“然后呢?吵架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走进树林。
我恢复狸猫的姿态,踩着枯叶。母亲和么弟紧跟在后。
大哥在床上缩成一团,安静不动,但似乎还没睡着。我靠近他,注意到床铺四周弥漫着泪水的气味。我轻唤一声“大哥”,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大哥依旧缩着身子背对着我,但似乎在听我说话。
“老妈很担心,你好歹说句话吧。”
不久,大哥翻过身来,长叹一声,喃喃地说:“妈。”
母亲应了声:“什么事?”走近大哥。“怎么啦?”
“妈,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矢二郎一直窝在井底的原因。”
母亲湿滑的鼻子闪着光,她望向我。我不发一语地点点头。母亲再次将视线移向大哥,沉思片刻。我感觉得出母亲的心就像湖水一样平静。我心想,老妈果然早已知情。
“他是我儿子,如果连我都不体谅他,他就太可怜了。”母亲说。
大哥蓬松的狸毛不住颤动,没有回应。
母亲靠向大哥,悄声地说:“矢一郎,算是妈求你,不要再责怪矢二郎了。”
母亲平静的声音感染了森林冰冷的黑暗,渗进我和么弟心中。么弟的鼻子不断在我的背上磨蹭,我的背就像抵着怀炉一样温暖。我和么弟不发一语,聆听母亲说话。
“我都知道了,我懂那孩子。”母亲反覆地说。“你是做哥哥的,就该懂他的心情。”
“妈,我知道。他是我弟弟,我当然懂他。”大哥蜷缩着身子说。“就是因为懂,我才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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