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蒲宁
武志强
人总是要面对死亡的,读蒲宁的作品,可以更多地读到面对死亡时的气息,或者说味道。
“如今,这轻盈的气息重又在世界上,在白云朵朵的天空中,在料峭的春风中飘荡。”(《轻盈的气息》)
“当时他在看报,突然把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合上了双眼-------她穿着丧服,从墓地回来的那天,春光明媚-------但也说明她的生活却已经到了尽头。”(《在巴黎》)
“------到了来年开春,我把她埋葬了。”(《三个卢布》)
蒲宁写到死亡时的作品当然不止这些,但我想上面的引述已可以表明,蒲宁有一颗充满了爱情和死亡的心,在蒲宁笔下,死亡是爱情之后紧跟着便发生的事,仿佛那温柔、缠绵、疼痛、颤栗的爱情是要靠死来收场的,由死来见证的。尘土可以见证,人是不免一死的。死的结局在等着我们。一端是热烈的生,另一端是冰冷的死,但爱情的手指是温热的,由这温热的手指来掀开死亡的大门,似乎死也不再那么凄清、冰冷,因为有爱人的眼神在光顾,有爱人的思绪和灵魂来此怀念、缠绵,一个人的死牵系着另一个人的生,在生者眼里,他又似乎没有死,还在她的身边。假如死者有知,他会感慨于这份人世间的爱情,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世上一趟。所以在蒲宁眼里,爱情是安慰,是孤苦灵魂的慰籍。因为懂得,所以悲悯。蒲宁对人世间的爱真是充满了悲悯。
所以读蒲宁,我是缓慢地读着,似乎在用从生到死的时间来读,在缓慢的流动中经历着人世淡淡的感伤、温柔和惆怅,内心里渐渐变得悲悯。对于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怀有了一份悲悯。
美是易逝的,爱情也是易逝的。如果说死是一个疼痛的字眼,那么爱情会更加使我们疼痛,在蒲宁的文字里我读出了这种疼痛,即使时间也不能淹没这种疼痛。蒲宁的心是忧郁的。人性的忧郁。我心疼蒲宁。蒲宁确实是一个值得我心疼的作家,他作品里的纯洁是罕有的,即使在写到情欲的时候,那纯洁的光芒仍在,那里有人性的尊严。
在蒲宁眼里,爱情的旁边就是坟墓,但埋葬的是死者,爱情仍在大地上,在人间,在天空中。蒲宁对他生活的世界最后还是留恋的,并为之叹息。
读着蒲宁笔下的爱情,感觉蒲宁的内心真是充满了爱情,并让我们这些心怀爱情的人感动、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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