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一刻到七点半的样子，我所乘坐的九路车上，总能遇到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上学。
年轻的父亲，大约三十多的样子，上上下下一身黑色棉衣裤，将自己裹得鼓鼓囊囊像宇航员，戴口罩吧不得不戴，再扣上一顶橄榄帽，就剩一双眼睛骨碌骨碌转。幼小的儿子，看样子正在上小学，和父亲一样严严实实的。
许多次，儿子当一车厢乘客问父亲，奶声奶气的，爸爸，妈妈到什么地方出差，怎么还不回来？父亲疼爱地抚摸抚摸孩子的小脑袋，毛茸茸的脑袋，头发黑黑的密密的，支支吾吾地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儿子，小朋友还欺负你吗？儿子正在玩手上的魔方，奶声奶气地说，他们不敢，我告诉他们，我的爸爸是保安队长。年轻的父亲，一听孩子的话，禁不住开心地翘起嘴角，夹在长帽檐和大口罩间的微笑，令人不易觉察。
每天如此接送孩子上小学，估计是两边的老人都帮不上忙，这个任务比较艰巨。天天重复做一件事情，如同在打卡，需要毅力还有其他。
我习惯于坐在车厢最后一排座位上，这样便于观察车厢内形形色色的人。
那对父子，上车后从来没有坐过，总是站在司机后面那个位置。那男孩，便站在司机隔离挡板后面工具箱前，一双小手始终紧拽着父亲衣袖。
事实上，几个月前，我在九路车上，却看到的是另外一种情景。一家三口，亲亲热热上了九路车。男的眼尖，发现后面一排空着的座位，他站在过道里，先让老婆孩子坐进靠里面那个位子上。然后自己才坐在外面，孩子站在男的和女的中间。突然间，女的扭过头瞥见男的领口一个扣子脱开，替男的系紧。从背影看，一家三口无疑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小两口之间，我实在猜不透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好几种可能。生活，像一把剪刀，破开人们想象中的完美。过去的已经过去，后面的还得继续，该上班的还得上班，该上学的还得上学，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汽车到站了，年轻的父亲手牵着幼小儿子，跳下车朝一个旭日东升方向匆匆忙忙赶去。
一个月后，九路车上我发现就剩小男孩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蓝色书包，独自去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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