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一群孩子到湖草滩上去放牛。一人骑一条牛,也有骑一条老牛,牵一条小牛的娃。江南水乡,塘多坝多沟壑多。要到湖滩上去放牛,必须要趟过一条沟壑。水落的时候现出一条窄窄的埂子,但是给来来往往的牛踩踏的像鲫鱼的背。涨水的时候看不见鲫鱼背的踪迹,我们只好凭记忆趟水过去咯。
大些的男娃手牵牛绳,站在牛背上过沟壑,身上不会被打湿。我们女娃不敢站牛背,主要是站不稳,怕一个跟头栽到水里。我们骑在牛背上。高高低卷起裤腿。大多数小朋友都得过“牛毛疮”。就是小腿肚子长的密密麻麻的红点子,奇痒无比。大人们没有当回事,我们小孩子更不把“牛毛疮”当回事。洗澡的时候,用肥皂使劲搓,渗出血来。不放牛了,不骑牛了,“牛毛疮”自然结痂,痂脱落好了。还有嘴角长疮的,流传不要搽药膏的要骂,不骂不得好“羊胡子疮,东东呛,吃不得肉喝不得汤,一长长在狗逼上!”我们看见谁长疮了,烂下巴壳子了,就这样骂。
过了那条河沟,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草滩,好像大草原。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南漪湖。那草长得好像韭菜。绿的发黑,草尖有点扎人。我们把牛绳绾在牛角上,牛儿们撒欢而去。我们在草滩上打牌,打四十分。也有挖也鸡腿的,那根茎甜丝丝地。也有在圩埂底下晒太阳的。
圩埂边爬着藤蔓,开喇叭形状的花。但是她们不是喇叭花。喇叭花我认得,有粉红色,大红色还有蓝色。有认得的小伙伴大声喊我的乳名:“不能碰!那是打碗花!你摘了打碗花,吃饭就会把碗打掉,你妈妈不要揍你啊!”
我将信将疑,为了不挨妈妈的揍,还是没有去摘打碗花。打碗花有粉红色,紫色,白色。主要是她一株上开几种颜色的花。花好看,但是不香。桂花,金银花不惹眼但是香气馥郁。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平衡术吧!
往年盛菜用的是大蓝边碗,盛饭用的是小蓝边碗。如果有印花的小碗,我们姊妹要抢的打架。某家里办红白喜事,自家的碗是不够用的,就要向邻居去借碗。碗打损了是要赔的。
有过细的人家,把碗底钻上字。比如他姓胡,在碗底钻密密的小点组成的“胡”字。不管借给谁再也不会搞错了。
我吃饭总喜欢剩点饭。妈妈厉声道:“不准剩碗兜子!吃干净了!只可多恰,不可浪撒!”
关于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姐姐帮我瞒了大半年。然后姐姐“要挟”我给她端茶递水,盛饭,提鞋。不然就告诉妈妈。
终于被妈妈听到了问我:“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
我不作声。
妈妈又补充道:“你说出来,我不打你!”
吃了妈妈的这颗定心丸我才道出了真象。
打了碗,妈妈真的没有打我。
2018.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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