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第二十八章)(3)

    梅里韦瑟太太滔滔不绝地描述了梅科姆上校的功绩,足足说了三十分钟。我发现,我把膝盖弯曲起来可以缩进戏装里,勉强坐下,于是我坐下来,听着梅里韦瑟太太低沉的说话声和大鼓的敲击声,一会儿就酣睡起来了.。

    后来,别人告诉我,梅里韦瑟太太要尽最大的努力来结束这场演出了,她看见扮演松树和利马豆的两个角色一听信号就出了台,就满有把握地低声叫了一声;“猪——肉,”等了几秒钟,提高嗓门叫了一声:“猪——肉?”但仍然没有动静,她高叫起来:“猪肉!”

    要么是在睡梦中听见了她的喊声,要么是乐队演奏的“迪克西”唤醒了我,梅里韦瑟太太昂首阔步地挥舞亚拉巴马州州旗登上舞台时,我选定了出台的时间——不,说“选定”不对,我想,我是匆匆忙忙赶上其他人的。

    后来听别人说,泰勒法官笑得只好走到礼堂后面,站着使劲地拍着膝盖。泰勒太太连忙递给他一杯水和一颗药丸。

    梅里韦瑟太太看来十分成功,所有的人都在喝彩,但是她在后台拉住我,说我把她的庆典节目给搅坏了,弄得我好难为情。但杰姆来叫我时,却对我十分同情。他说从他坐的地方看不清我穿的戏装。我不明白他怎么知道我穿着戏装很难受。不过他说,我演得挺不错,只是出场稍晚了点,别的没什么。杰姆现在几乎变得象阿迪克斯一样,你出了差错,他总是使你不感到尴尬。礼堂里观众纷纷离去,挤得水泄不通,杰姆无法带我出去,同意和我一块儿在后台等太伙儿都走了再走。

    “你想脱掉戏装吗,斯各特?”杰姆问。

    “不,就这样穿着算了,”我说。这样可以遮住我懊丧的面孔。

    “你们想坐车回去吗?”有人间。

    “不,谢谢您。”我听见杰姆说,“我们离家不远。”

    “要当心鬼啊!”那声音说,“不过最好还是告诉鬼当心斯各特。”

    “人不多了,走吧。”杰姆对我说。

    我们穿过礼堂来到过道上,又走下台阶,外面仍然一片漆黑。有几辆车还没定,可是停在礼堂的那一侧,车灯帮不了我们什么忙。“要是这些汽车走我们这条路,我们就会看得清楚些。”杰姆说,“斯各特,让我抓住你的…?”这个火腿上的躁关节,要不,你可能会走不稳。”

    “我看得见。”

    “知道,但是你可能站不稳。”我感觉头上有轻微的压力。猜想杰姆一定抓住了火腿的那一头。“抓住了吗?”

    “嗯。”

    要走到操场上了,一片漆黑,我们睁大眼睛瞧着脚下的道路。

    “杰姆,”我忽然说,“我忘记拿鞋子了,在后台上。”

    “哎哟,那我们回去拿吧。”但是我们一转身,礼堂的电灯熄灭了。“明天可以拿到的。”他说。

    “但是明天是星期天啊,”杰姆拉着我转过身时,我分辩说。

    “可以叫看门人让你进去……斯各特?”

    “嗯?”

    “没什么。”

    杰姆好久没有这样了,耪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他想告诉我就会告诉我的,可能回家会告诉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头按在我的戏裟的顶端,似乎按得太重了。我摇晃丁一下脑袋。“杰姆,用不着……”

    “安静一分钟,斯各特。”他捏了我一下说。

    我们静悄悄地走着。“一分钟列了,”我说,“你在想什么?”我转过来瞅着他,但看不清他的轮廓。

    “我好象听见什么声音。”他说,“停一下。”

    我们停止了脚步。

    “听到什么吗?”他问我。

    “没有啊。”

    还没走上五步,他又叫我停下来。

    “杰姆,你想吓我?你知道,我已经大到……”

    “别作声,”他喝道。我这才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

    黑夜一片沉寂。我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我光着的腿,但这还只是预示晓上有大风。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我们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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