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德达伊(1848-1912),法国画家,他的画多以战场为题材。
②里博(1842-1923),法国政治家。历任外交部长、政府总理、财政部长等职。
③萨克森(1696-1750),法国元帅;具有非凡的军事天才,但他的私生活也常常引起轰动。
④赖兴贝小姐(1853-1924),法国著名女演员,创造了各种类型的少女形象。
⑤维多(1844-1937),法国管风琴家和作曲家;他创造了管风琴交响乐。
⑥奥斯卡二世(1829-1907),曾是瑞典国王。
接下来,我要求公爵把我介绍给阿格里让特亲王。“怎么,您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格里-格里?”德-盖尔芒特先生大声嚷道,然后把我的名字给阿格里让特先生作了介绍。弗朗索瓦丝常把阿格里让特挂在嘴边,因此,在我看来,这个名字好似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我看到它下面有一座古城,在紫罗兰色的海边,金色的太阳把万道光芒斜照在玫瑰色的立方形城堡上;我不怀疑,这个奇迹般路过巴黎作短暂停留的阿格里让特亲王,这个同样沐浴着金色阳光、闪烁着古色光泽的西西里岛人,是这个古城实际上的统治者。可是,唉!公爵给我介绍的这个人是一个粗俗的冒失鬼。他故作洒脱地踮起一只脚跟,转身向我问好,我感到他和他的名字毫无关系,就象他和他的一件艺术品毫无关系一样,他身上一点也没有这件艺术品的反光,他可能从来也没有看过它一眼。阿格里让特亲王一点也没有亲王的风度,一点也没有阿格里让特的神采,我不禁认为,他的名字既然和他本人相差甚远,同他的外表毫无联系,想必曾拥有一种力量,把他象别人那样可能有的一点儿诗意全部取走,装进自己奇妙的音节中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手术倒是做得很彻底,因为从盖尔芒特家的这个亲戚身上,再也取不出一点儿魅力了。因此,他既是世界上唯一的,但又是最不象的阿格里让特亲王。而且,他为自己是阿格里让特亲王洋洋自得,但这就象一个银行家为自己拥有一个矿场的大量股份沾沾自喜一样,至于这个矿和它漂亮的名字(比如叫艾凡赫矿或蜀葵矿)是不是相符,或者干脆就叫第一矿,他都无所谓。然而,当介绍接近尾声(叙述起来要费很多笔墨,其实,从我进客厅时算起,也才用了一两分钟),德-盖尔芒特夫人用几乎是哀求的口吻对我说:“巴赞象这样一个个给您介绍,我想您肯定累了,我们是想让您认识我们的朋友,但更不想累着您,因为我们希望您常来,”这时,公爵笨拙而谨慎地做了一个示意摆饭的手势,这个动作大概是他一个小时以来,也就是在我欣赏埃尔斯蒂尔作品的时候一直想做的。
有件事这里要提一提。宾客中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就是德-格鲁希先生。他的妻子(出生于盖尔芒特家族)一个人先来了,他白天去打猎,说好打完猎直接来这里。这位德-格鲁希先生出生名门,但在迷恋贵族的人看来,他的出身还不够显贵,他的祖父曾在第一帝国供职,因一开始没有参加滑铁卢战役,被错误地指责为导致了拿破仑的失败。因此,盖尔芒特亲王尽管后来不象从前那样挑剔了,但仍然经常对他的外甥女们说:“可怜的盖尔芒特夫人(即盖尔芒特子爵夫人,德-格鲁希夫人的母亲)真是太不幸了,她从来也没有能力为女儿们找到好婆家。”“可是舅舅,老大不是嫁给了德-格鲁希先生了吗?”“我才不把这号人叫丈夫呢!不过,听说弗朗索瓦叔叔向她的小女儿求婚了,这样,她们几个就不会都当老姑娘了。”
摆饭的命令刚发出,立刻就听到一片吱呀声,饭厅的几道门一下全都打开了;一位颇有司仪官风度的膳食总管在帕尔马公主前面深深一鞠躬,尔后报告说:“请夫人就座”,声调听上去好象是在说:“夫人要死了”一样,但这在宾客中并没有引起悲伤,因为他们已开始成双成对地就象夏天涌向鲁滨逊饭店那样嬉笑着朝饭厅走去,走到各自的座位旁便分开,仆人在后面给他们推上椅子;德-盖尔芒特夫人最后一个离开,她走到我跟前,让我领她到餐桌。按说我应该感到胆怯,可我一点也不,因为她大概见我站错了位置,象一个风度优雅、动作敏捷的女猎人,绕我转了半圈,让我的胳膊正确无误地挽到她的胳膊上,极其自然地把我带进了准确高雅的动作节奏中。我毫不费劲地合上了步子,况且盖尔芒特家的人对这些根本不在乎,正如一个真正的学者从不卖弄知识,在他家里我们反而不会象在一个庸才家里那样产生害怕心理。另外几扇门也打开了,从里面端出热气腾腾的浓汤,这情景犹如演技高超的木偶戏中的晚餐,姗姗来迟的年轻客人一到,随着主人一个手势,所有的机关就都开始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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