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写作了,他和戴温与斯克尔斯在一个套房里呆了一会儿(这个套房是他们与另一个朋友同住的),随后进来了一个名叫里翁·克朗普的艺术家。他一时感到非常寂寞。他和克朗普在一套房间里干起活来,两人很辛苦地工作,一个在画画,另一个在写作。福克纳仍然对《声音与愤怒》的前途表示怀疑,但是因为霍拉斯·李渥内特对他解除了合同,他比较有了些希望。哈尔科特·布拉斯公司已经声称要出版《萨多里斯》。本·华生有一个忠实的朋友在哈尔·斯密斯工作的一个编辑,他赞佩福克纳的作品。
福克纳希望出版,需要挣钱,他开始写作一些故事。他写完《声音与愤怒》之前,就把它念给人家听。现在他白天写故事,晚上就给朋友们讲故事的稿本。战争写进了一些故事,他去欧洲旅行写进了另一些故事。他将《亚伯拉罕父亲》的材料重写为一个故事,叫做《当我弥留之际》。分开来说,这个材料和书名将来都会有名;可如今,将它们放在一块儿却找不到出版商。福克纳希望在离开纽约之前卖掉一些故事,他要求华生将他介绍给几个编辑。有几个编辑给他提了意见,至少有一个编辑,《作家》杂志的阿尔弗雷德·达希尔给他以鼓励。福克纳一度认为他可以在纽约呆到一月份《萨多里斯》出版之后。但是由于圣诞节临近和钱短少,他改变了主意。没有谁接受他的那些故事,而纽约也开始惹他生气。他匆匆记下了几个通信处,将衣服和稿子打好包,赶上了一辆火车。
他回到了奥克斯福,希望能够有所突破,他继续写作起来。首先他的运气依然不佳,无人问津。一九二九年一月三十一日《萨多里斯》出版后不久,他收到了关于《声音与愤怒》的一个合同。他曾经对哈尔科特·布拉斯有好感。阿尔弗雷德·哈尔科特将这部书稿放了几个星期,当他离开要去组织一个约纳桑·开普与哈里逊·斯密斯公司时,决定将这部书稿交给哈尔·斯密斯。因此福克纳为他的第四部小说签字的一个合同是和一个新的出版商签订的,这是他的第三个出版商。
《声音与愤怒》对于一个新公司来说是一项野心勃勃的承办,它是一部奇怪的书。它引起了一些特殊的印刷问题。但是哈尔·斯密斯很热心,他已经雇用本·华生作编辑。七月份,校样送来时,福克纳发现到处都有改动。他去掉了所有的斜体字,加进了一些空白,以表示时间的变动,他对全书作了几处零星的增加。虽然福克纳知道华生是出于好意,他还是生气了。他仔细地加以修改,恢复了斜体字并去掉了增加的文字。他写信给华生表明,斜体字与加空白一样有效,可是加空白不好看。他坚决主张他的全文不应加以修改:“老兄,不要在手写稿上增加任何东西,”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我也是好意。我擦掉了你所作的二、三处增加。”十月,这部小说发表了,斜体字依然,而没有了华生增加的文字。它几乎立即引起了关注。甚至发现这部书不易理解的评论家们也认识到,它不仅仅是另外一部小说。但是这部书出版后两周,美国的经济崩溃了,妨碍了销售。在一九三一年,在第一次印出之后,接着有两次小的印数。到一九四六年,出书总数约为三千本。
二月,福克纳签署了《声音与愤怒》的合同,七月,他看了该书的清样。在二月到七月之间,他采取了两个值得注意的步骤:他写了一部目的在于挣钱的小说和他与爱斯蒂尔·弗兰克林结婚。写作《声音与愤怒》使他为金钱与成名而写作的旧的忧虑不安更加厉害了。写作没有不可告人的意图,不为名,肯定也不为利,他“发现实际上有某件事情,艺术不仅可以而且必须对其使用脏词。”因为《声音与愤怒》没有不可告人的、肮脏的意图,它总是体现着他所认为的艺术应有的定义。但是他决没有停止过需要成名与金钱,随着《萨多里斯》的出版,他对名利的希望恢复了:他又把自己认为是“一件印刷品”和“可以挣钱的书”。那些思想似乎是卑鄙的;他有点轻视它们,总是主张加以抑制。但是由于有《声音与愤怒》支持他,他又回到了写作他认为是通俗和可以赚钱的故事上去。他晚上向朋友们讲这些故事,白天就写作和散布消息招徕。
他回到奥克斯福的头几周,继续写作和推销故事。特别是阿尔弗雷德·达希尔有时似乎很象要接受一本。但是当邮件仍然是空洞的鼓励加上清楚的拒绝时,福克纳很生气。内心的反感与其说是毫不起作用不如说是使失败的羞辱感倍增。一个人的才华受到凌辱是最为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发现受到凌辱的作品没人购买。几年间,他艰苦写作,从来没有挣够钱以维持生活。爱斯蒂尔的离婚在几个月里将最后确定。然而他要和她结婚的事还不能肯定下来,他明白他不希望靠借钱来结婚。然而他有一家出版商可以出一些小说挣一点钱或不挣钱,可是有许多故事却没有一家出版商愿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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