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嫚的父亲从北京来了。不然今晚她要和我一块来看你的表演。”
“听说你和黄小嫚……”廖崎偷窥一眼乔怡。
“过几天,结婚的时候我不打算请你们,今晚我请客。”杨燹转身对大伙说。他退着走路,同样敏捷,“我怕她太高兴又要受刺激。诸位没意见吧?”
乔怡木木的,手被萍萍使劲捏了一下。这一群“大兵”拥着一个“西装革履”走在马路上。杨燹象个疯子,不时从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两声低吼:“噢——!噢——!”这种兴奋的原始的发泄方式,是他在深山老林里伐木学会的,屡屡使过路者止步瞠目。
前面一家个体户的夜宵店还开着门,从那浅绿色的灯光里传来灰蒙蒙的歌声。
天上的星星为何象人群一样拥挤?
地上的人们为何又象星星一样疏远……
这歌声是从海峡对岸泊来的,风靡一时。那夜宵店看来挺红火,门口不时有人进出;门面上端亮着霓虹灯,招摇得半条马路都跟着忽红忽绿。
“喂,那儿有啤酒!”杨燹叫道。
“噢——!”大伙也学会了这种低吼。这家伙身上无论好恶的习惯,仿佛都有无可抵御的号召力。
“跟我上!同志们——”
“噢——!”
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把踌躇的乔怡隔在马路另一边。汽车一辆接一辆,是军车。
乔怡考虑是否单独行动。
车队间隙中,她发现杨燹在马路对面定定地望着她。军车象长龙阵,蒙着森严的篷布。
他过不来,她也过不去。两人似乎相隔很远。
荞子用树棒掘了一口灶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些湿草败叶燃起来。采娃和小耗子用小刀削去地瓜的皮,可惜容器太小,一茶缸煮地瓜还不够一个人吃。
“你……你哭了?”采娃推推埋着头的荞子,“干吗哭呀?”
小耗子轻声道:“别问……”
采娃嗫嚅着:“别哭,会好的!大田会好的,数来宝会好的……赞比亚他不会死的……”
荞子抬起头:“我没哭,烟熏……”
远处突然传来枪声。黄昏的风似乎也停了,草木皆静静地翘首了望。
三个姑娘一齐站起来。
枪声距她们大约十几里。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轰隆作响的军车风驰电闪地驶过,带起一阵阵烟尘……
赞比亚并非主动袭击他们。他背着了不起往山林里撤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敌人。
敌人是女性,但她们有着不亚于男人的蛮悍。
看来从昨天夜里他摸掉了他们一个哨兵,观察哨暴露了,他们就一直在搜索他。
赞比亚把了不起藏在草丛里,对三毛叮嘱道:“你一步不准离开,守在这儿!”他看了看,仍不放心,又给他们盖上肥大的芭蕉叶。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要开枪!”他又说。
赞比亚甩开跛着的飞毛腿,突然返身往回跑。三个越南女兵被他这副疯样吓坏了。这哪是人?简直是一头红了眼的西班牙斗牛!她们尖叫着,居然扭头就逃。
他的子弹追上了其中一个。她那曲线甚美的身子扭成麻花,倒下去了。另外两个突然恍过神来,分散开,朝两个方向跑去。就在他犹豫着先送谁命的当口,两支枪同时间他开了火。他就地十八滚,顺着山坡滚下来。
棕树潮湿的树干被子弹钻得冒出一缕缕白烟。他直滚到那个女兵尸首旁,看见她浓黑的长发浸泡在血泊里,两只手还在一张一合地痉挛。赞比亚顺手抄起一块随他一同滚下来的石头,往那秀美的脑袋上一叩,她骤然缩紧手指,又骤然松弛了。他解除了她最后的痛苦。他伏在她身边,嗅着血腥与香水混杂的浓烈气味,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枪法——十环——要在靶场上是优等射手。
当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对手已不止刚才那两个女兵,又多了个男人。凭直觉,他认出这家伙就是昨晚那矮子,那只种公羊。
他把一枚手榴弹压在那女尸下面,又抠开弹环,套在她正在冷却的手指上。她手腕上那只镀金表还走动正常——防震性能得到了充分鉴定。
对方不敢贸然前进,打一梭子,试探着走两步。赞比亚从敌人的弹着点分析,他们现在是盲目的,并没有发现他。
他贴着地皮,蛇一般匍匐潜行,爬到五六十米外,发现敌人已到达他刚才的方位。他又爬得远一点,伏在密不透风的草丛里,等待一个“戏剧性”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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