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发生一了一件虽不浪漫但却令人捧腹的事情,把大家重新带回到现实生活之中。大家发现罕娜站在门后,捧着肥硕的火鸡抽抽噎噎:原来她从厨房冲出来时忘了把火鸡放下。大家笑过后,马奇太太开始向布鲁克先生道谢,感谢他精心照顾自己的丈夫,布鲁克先生突然想起马奇先生需要休息,赶快拽起劳里仓促撤离。众人命两位病人休息,两人不敢违命,便一同坐在一张大椅子上谈个不停。
马奇先生诉说了自己是如何想让她们惊喜一番,医生是如何让他趁天气暖和出院,布鲁克这年轻人又是如何热心,如何正直有涵养等等。说到这里马奇先生顿一顿,扫了一眼正在捅炉火的梅格,扬起双眉望望妻子,似乎在询问什么,起中深意何在,请读者们自己想象;马奇太太也轻轻点点头,然后颇为突然地问他是否要吃点什么。乔明白这个眼色的意思,便板着面孔去拿牛肉汁和酒,一面把门呼的一声带上,咕咕哝哝地自语道:“我憎恨棕色眼睛有涵养的年轻人!”那天的圣诞晚餐是有史以来最为丰盛的一次。罕娜端上的火鸡又肥又大,里头塞满了填料,烤得赤里透红,而且点缀得十分好看;葡萄干布丁也同样令人垂涎欲滴,放进口里就溶化了;还有令人胃口大开的果子冻,把艾美喜得就像落到了蜜罐里的苍蝇,吃得痛快淋漓。一切都尽如人意,这真是上天可怜,罕娜说:“因为我当时心里头别提有多慌张,太太,我没有错把布丁烤熟,把菩提子干塞到火鸡里头,把火鸡包在布里煮,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劳伦斯先生和他的孙子跟他们一起进餐,还有布鲁克先生——乔悻悻地对他怒目而视,令劳里乐不可支。贝思和父亲并排坐在桌子前面的两张安乐椅上,适度地吃一点鸡肉和少许水果。他们为健康干杯,讲故事,唱歌,”话旧",如老人家所说,玩得十分痛快。有人提议滑雪橇,但姑娘们不愿离开父亲;于是客人们早早告辞。夜幕降临之际,幸福的一家人围着炉火团团而坐。
大家谈了许多许多,然后停顿了一会,乔打破沉静,问:“一年前我们在沉闷乏味的圣诞节前夕大发牢骚。你们还记得吗?”“总的来说这一年过得相当愉快!“梅格笑微微地望着火苗说,暗暗庆幸自己刚才在布鲁克先生面前没有失态。
“我认为这一年相当艰苦,”艾美评论道,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亮光闪闪的戒指。
“我庆幸这一年已经过去了,因为我们把您盼回来了,”坐在父亲膝上的贝思轻声说道。
“你们走的路确实不平坦,我的小香客们,尤其是后半部分。但你们勇敢地向前走,我想你们肩上的担子很快就能落下来的,”马奇先生慈爱地望着围绕身边的四张年轻面孔,满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妈妈跟你说了吗?”乔问。
“不多。不过,草动知风向,我今天有几个发现呢。”“噢,告诉我们是哪几个!”坐在他身旁的梅格叫道。
“这便是一个。”他把放在他椅子扶手上的手拿起来,指指变得粗糙的食指、手背上一个灼伤的疤痕,以及手掌上面三个小水泡。”我记得这只手曾经又白又嫩,而你最关心的是怎样把它保养好。它那时确实非常美,但在我眼中它现在变得更美了——因为上面的每一个疤痕都有一个小故事。祭拜神灵不过是一种虚浮的仪式,而这只长满老茧的手给我们带来许多实在的东西,我相信由这些戳满针孔的手指缝制出来的活计一定经久耐用,因为里头一针一线凝聚了多少苦心。梅格,我的好孩子,我认为女红比纤纤玉手和时髦的才艺更为宝贵,因为它能带来家庭幸福。我很荣幸能握紧这只灵巧、勤劳的小手,并希望能握久一些。”父亲紧紧握着梅格的小手,并向她投去赞赏的微笑,如果梅格希望她冗长乏味的工作能获得报酬的话,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还有乔呢?请夸奖几句吧,她可拚命了,为我操尽了心,”贝思凑到父亲耳边说。
他笑了,望望坐在对面那位身材修长的姑娘,只见她棕色皮肤的脸庞上展现出一种非比寻常的柔情。
“虽然披着一头卷曲的短发,我看到的已经不是一年前我离开时的-乔小子-了,“马奇先生说,”我看到的是一位衣领别得笔挺、靴带系得利索、谈吐斯文,既不吹口哨、也不像以前一样随便躺在地毯上的年轻女士。由于照顾病人,忧虑劳碌,她这会儿面容瘦削苍白,但我喜欢看这张脸,因为它变得更温柔可爱了。她说话的声音也更轻柔了;她不再蹦跳,而是款款而行,并像慈母一样照顾一个小人儿,令我十分快慰。我很怀念我的野姑娘,但如果她变成一个坚强、能帮助人、心地善良的女子,我也该心满意足了。我不知道我们的小黑羊是否因剪了毛而变得严肃庄重,但我知道华盛顿的东西再多再漂亮,也没有一样值得我用好女儿寄来的二十五元钱购买。”听到父亲的夸奖,乔明亮的双眼有点模糊了,瘦削的面孔在炉火映照下升起了两朵红晕,她觉得这话并不是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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