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费沙人所信奉的理念之一便是“靠自己的脚站起来走路”,所以要他们支持稳稳地安坐在帝国军推动着的婴儿车中的博尔德克实在是很困难的。“话是这么说,可是……”
另一个更大的疑团使得市民们在酒馆或家庭中不时地如此窃窈私语。“鲁宾斯基那个‘费沙的黑狐’跑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在某个地方袖手旁观帝国军的占领行动及博尔德克的一步登天?”
不管是哪个时代,在哪一种政治体制中,权力者总是有着市民所无法知道的秘密处所。形式上似乎与躲在阁楼中建造梦幻之城的小孩子一样,但是,出发点却完全不同。权力者主要是对一朝丧失权位感到恐惧,以及一种保身的利己主义使然。
因此,安德鲁安·鲁宾斯基所使用的秘密藏身处并不是他一手建造的,而是活用了先人的遗产。这个够聪明-或者说够狡猾-的位置就在只有极少部份人知道的高级官员们专用的地下掩体的更下一层,由于水的供给、排气、排水、排热等生存不可或缺的系统,是分散于能源常规消耗型的公共设施群中,并且与之连动,所以被探查出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和不到十名的贴身保镖躲在这座无名地下宫殿的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表面上似乎很安于这种软禁似的平静生活。掩体内的布局为了消除住在里面的人的压抑感而刻意铺设得一如豪奢的王朝宫殿,由于同样的理由,天花板也特意挑高,整个空间多出了许多无用的部分。在饮食方面,菜单更是丰富得号称在一年内不会有同样的餐点上桌。鲁宾斯基的情人多米妮克·尚·皮耶尔,是掩体内唯一的女性,虽然她常常和自治领主腻在一起,然而,这一对情侣之间会话的针锋相对,是那些忠实但单纯的近侍们所难以想像的。譬如,某天由鲁宾斯基开头的谈话内容是这样的:“为了从费沙逃出而让你费尽各种心思的地球教司祭德古斯比,好像终于找到救星了,真是不容易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也许是个很好的歌手及舞者,要说演技嘛,以前我就说过,你离合格线还差很远。”
鲁宾斯基的语气让人联想起哀叹弟子不肖的工匠。多米妮克把威士忌酒杯放在情人面前时,桌面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或许吧!不过,鲁伯特·盖塞林格,那个你最爱的儿子,在被你杀掉之前还一直相信我是他那一边的哪!”“他不是一个有敏锐感受力的观众。因为他不是纯粹在观赏演员的演技,而是藉着从本身抽离出来的幻想投影在演员身上来自我陶醉罢了。”
当多米妮克大胆地说出那个原本想杀死亲生父亲却反而被杀的青年的名字时,杀子的父亲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手上酒杯中的酒也丝毫没有晃动一下。他的冷静或者假装冷静的态度不由得使多米妮克的神经为之崩溃。她放弃了佯装不知情的努力,转过来反击鲁宾斯基。“看来我也得去保险公司投保了,一想起我把自己的命运委托在你这种人身上,就让人不寒而悚。”
一直相信着她的已故鲁伯特·盖塞林格,曾指示要她协助知道费沙与地球教的秘密关系之证人德古斯比设法逃离费沙,对这件事,多米妮克一直保持缄默。如果在其它的事情上,她必定会发挥其饶舌的本能。“老实说吧,我并不喜欢参与杀害你儿子的行动。事后想来真不是滋味!”“打一开始我就不认为你会高高兴兴地参与。”
鲁宾斯基以他那奇妙而欠缺感性的眼睛凝视着照明设备反射于酒杯中冰块上的光芒,随即把视线移到情人身上。“你没有选择鲁伯特而选我,只是纯粹站在利益上考虑。而现在已证明了你的盘算是正确的了,所以最好不要说那些放马后炮的话,那无异是用海棉去吸打翻了的牛奶一样。”“打翻的牛奶至死仍以为自己已超越了产奶的牛,自认为天下只有自己是智者,真是自取其辱啊!”(注:意即鲁伯特是打翻的牛奶,鲁宾斯基是产奶的牛.;))“是呀,不好的地方实在太像我了。如果他多学一点抑制自己的锋芒的话,就不用这么早死了……”“教育儿子是父亲的义务吧?”“一般而言,是的。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凡事都要模仿父亲,走和父亲一样的路。总之,如果还有其它爱好的话,立志当个学者或艺术家都好,我会全力支持的。”
多米妮克露出探询的目光,然而,她实在是看不出鲁宾斯基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结果你还是以自我生存为优先。所以你也应该了解我的立场呀!”“我是了解呀!不只是我,人类对比自己低等的事物总是很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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