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叫服务员取了酒杯来,自己酌上一杯酒,说,对这位苏老弟我是久仰了,我也是你爸爸的学生哩,我姓龙,叫龙小东。你爸爸还记得我哩。来来,我敬二位一杯,算是我为苏老弟接风洗尘吧。
三人一同干了。龙小东又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结识苏老弟,这一蛇四吃就算我送的菜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两人买了单,起身要走。老板见蛇血还没吃,就说,这是好东西,莫浪费了。刚才白秋本是要老虎喝的,老虎说他不敢喝生血,就谦让白秋。后来只顾说话,也就忘了。这会儿老板一提醒,白秋回头端起蛇血,一口喝了。
两人出了门,又说了些酒话,约好明天见面,这才分了手。
酒喝得有些过量,白秋心里像有团火在焚烧。他嘴里喷着蛇的血腥味,白河县城在他的脚下摇晃。
也许因为苏家太知名,白秋杀蛇的事很快在白河县城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神。有人说,白秋关了几年,胆子更加大了,心也更加狠了,手也更加辣了,杀了蛇吃生的。好心的人就为白秋可惜,说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
过了一阵,种种传言终于到了苏老两口的耳朵里。苏老一言不发,只把头低低地埋着。林老太太却是泪眼涟涟,哭道,这个儿子只怕是没救了,没救了。都怪你啊,你做事太猪了。白秋本可以不进去的,你偏相信公安那些人。
林老太太说中了苏校长的痛处,令他心如刀绞。但他只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一下,什么表情也没有。儿子的遭遇已完全改变了老人的个性,他总是那么孤独、忧郁和冷漠。
这天下午,白秋在家睡了一觉起来,洗了脸就往外走,林老太太想同他说话,但林老太太只望了他一眼就不敢开言了。他的脸色阴得可怕,目光冷冷的。林老太太想起大家说儿子吃蛇的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白秋下楼去了。林老太太走到阳台上,让晾着的衣服遮着脸,偷偷地看着儿子。只见儿子从校园里一路走过,前面的人就纷纷让路,背后的人就指指戳戳。儿子拐了弯,往大门口去了,马上就有一帮男生躲在拐弯处偷看。似乎校园里走过的是人见人怕的大煞星。林老太太脚有些发软了,扶着墙壁回了屋里。
白秋径直去找了老虎。老虎带白秋来到城西的桃花酒家,进了一间包厢。一会儿,六位水灵灵的姑娘笑着进来了。老虎同她们挨个儿打招呼。见了这场面,白秋猜着是怎么回事了。一会儿老板也来了,是一位极风致的少妇,老虎叫她芳姐。芳姐笑眯眯望着白秋说,老虎兄弟真是不吹牛,这位白老弟果然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白秋竟然一下子红了脸。所有女人都瞅着他。芳姐拍拍白秋的肩说,我请客,兄弟便玩个开心,芳姐暂时失陪了。这女人刚要出门,又回过头来,说,白老弟今后可要常来芳姐这里玩啊。白秋点点头,心都跳到嘴巴里衔着了。肩头叫芳姐拍了一下的感觉久萦不散。
刚才这么久,白秋一直只是拘谨地笑,不曾说过一句话。
老虎说,这些姐妹们都是出来混碗饭吃的。可有些男人玩过之后耍赖,不肯给钱。有回小春姑娘没得钱还不说,还叫那家伙打了。小春找到我,我让几个兄弟教训了那小子,让那小子乖乖地给了双倍的钱。后来,这些姐妹们就都来找我了。这些姐妹们也可怜,我就帮了她们。
那位叫小春的姑娘就扭了扭身子,说,我们都搭帮了老虎大哥,不然就要吃尽苦头了。众姐妹一齐附和,是的是的。
很快菜上来了,就开始喝酒。白秋还有些不适,老虎同小春做出的动作他看不入眼。女人们却你拍我,我拍你,笑声不绝。他怕人笑话,就只好陪他们笑。老虎见白秋总是不动,就说,你别太君子了,放开一点。香香,你去陪白大哥。叫香香的女人走了过来,手往白秋肩上一搭,身子就到了白秋腿上。白秋还从未经历过这事,禁不住浑身发抖。
白秋不知说什么好,就随口问道,香香贵姓?他这一问,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香香嫣然一笑,说,我们是没有姓的,你只叫我香香就是了。白哥要是喜欢,就叫我香儿吧。香香把脸凑得很近,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白秋见这女人模样儿还不错,只是鼻子略嫌小了点。
白秋就叫了一声香儿。香香颤颤嗲嗲地应了。在座的齐声鼓掌。
香香在白秋身上放肆风情,弄得别的女人都吃醋了。小春玩笑道,白哥是黄花儿,香香有艳福,你可要请客哩。香香越发像捏糖人似的,往白秋怀里钻,擦得白秋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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