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会好起来的,”在火车上有一两次我对他说,“迈克西姆,事情不会像你所担心的那么坏。”他听了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转过脸去,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灰色的欧洲大平原。在这儿,没有秋天的太阳,没有普照大地的灿烂阳光,只有湿滚滚的田地、参差不齐的树木、缩作一团毫无生气的村庄,以及荒凉的小镇。
还有另一件事。它虽然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是却使我恐惧。它来得如此意外,而且带着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以致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变得冰冷。
那是在某一条边境线的一个火车站上。因为在换火车头,我们必须等半个小时,因此有足够的时间走出车厢到长长的月台上来回走动使我们的两条腿得以舒展。车站上有一个食品摊,出售熟香肠、品质很好的热咖啡、荷兰烈酒和香甜饼,我们把饼在咖啡里浸泡,然后贪婪地吃起来。迈克西姆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一个哑剧表演,演的是一个人推着一辆装满行李的摇摇晃晃的手推车,我站在他旁边,在那一刻脑子里并不思考任何事情,既不回想过去也不预想将来,只顾吃饼喝咖啡,只顾享受这短暂的下车逗留。这时候迈克西姆转过脸向我投来一瞥,正遇上我的目光,便对我微笑,而就在我注视他的面孔那一瞬间我听见一个声音钻进我的脑袋,犹如水滴落在石头上那么清晰:“那个人是凶手。他枪杀了吕蓓卡。他就是杀害自己妻子的人。”在那可怕的瞬间,我呆呆地望着迈克西姆,只觉得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一个我不了解的人。
紧接着列车长吹响了哨子,召唤我们回到列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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