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我_经典散文_.

  晚上临睡前,总是要琐碎芜杂的忙上好一会。没有具体的安置,这儿那儿的鼓捣,搬来挪去的,像是有某一样事物没弄妥帖一样。洗澡最费时,莲蓬头的水不冲不急,徐徐的,洗一些小物件刷一些小零碎。年龄赫然在目,也就越发急不得,芝麻芽儿大的事情稍微犯点急躁就心意慌乱。眼睛还好一百五六十度的样子,只是看电视的时候需要找眼镜,最近追了两部剧,眼睛累得很,罢了不再追。看书也不能时间久,眼睛疼酸涩胀痛有时候也流眼泪。不再痴迷那些跌宕起伏的悲欢,偏好一些安静纯碎的文字。习惯了在沉默中寻一些适合自己的方式,但是不适合的事物也会一直在身边盘亘,它们不会离开就这么忽左忽右的缠着。吹头发也慢,太长了,总下不了决心剪掉。我有一好友在大理,端庄的五官安静的性子,心有禅意剪了三千青丝。看上去轻盈透亮,倒是让我生出三分向往来。手背上的斑点也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感觉应该与常年服用降压药有关系,左右手轮番着按摩一会,涂上大宝。脚上也涂满,按摩使其吸收。

  睡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即使做了所有的睡前准备也不一定如愿以偿。窗外的风声越是安静越是清晰,我不能把窗帘拉严不能把窗户关紧,不敢让自己置身于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我觉得世间最难治愈的顽疾便是心理疾病,我刚好就是这样一个异类。很多时候特别难过,一种强烈的暗示席卷我包围我,或迟或早这顽疾将打败我带走我。事实上我已经不年轻了,尤其是听见小欢喜攥着拳头说一句姥姥我要保护你。在母亲离开之后,我有偶尔的放松感,因为我不用再讨好保姆担心她甩袖子走人更不用怕她甩脸子暗示我涨工资。我甚至觉得我将会有难得的好睡眠,可是恰恰相反,我的睡眠没有因为母亲离去改善分毫。原来生活永远是按下葫芦起来瓢,哪里肯安稳哪里肯消停啊。我们每个人也无非就是顺着势头走走停停跌跌撞撞,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浑身没一处不疼的时候就放纵自己呻吟一会儿。

  我睡不着的时候大多是腿不舒服,一天下来总有些轻微浮肿。以前母亲常和我念叨这里那里的不舒服,我哪里真正的用心记挂过啊,反倒是暗自抱怨母亲矫情,偶尔给母亲按摩腿部头部肩颈,母亲会表示很满足的样子。看着母亲谨小慎微的说出一些愿望,我也是十之八九应下二三。仿佛这世间对父母的漠视与忽略天经地义,很少自我责备一回,因为我有大把的理由说与母亲。河流不能逆转,落叶回不到枝头,昨天的星星再不能升上今夜的屋顶。睡不着的时候会想很多,越是亲近的人之间,越是容易扎到彼此,伤害与无形伤害到致命。每次和女儿磕绊斗嘴,我都要无条件的原谅她,并时刻提醒自己,世间所有的母亲都是用来原谅儿女的。我要学着母亲的样子隐忍包容,但我又多么不愿意想象着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女儿锥心的悔悟她曾经无心的漠视啊。夜色模糊星星朦胧,隔三差五的我会服用一片艾司唑仑片。

  想象赋予夏夜一种魔力。白昼里的烘焙坊此刻安静下来,幼儿园也不再吵闹,我心里的小怪兽们横冲直撞,与我撕扯争斗。也不知挣扎了多久,场景变了,变轻了变模糊了,梦境给了我短暂的美妙。这一天与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我却天真的以为这一天是新鲜的陌生。就像三十年前我经历的初恋,我以为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体验,如今细想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女孩子对外界的好奇和仰望。如果疾病的诱因起于情绪,我承认我的身体在初恋过后埋伏下了好多雷。这一生的经历无非引爆排查被伤得面目全非,然后自我疗伤自我痊愈自我上路。

  对睡眠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有人这么说:生时何需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虽然如此,却是难以释怀,依旧每日琢磨着如何清空身心的沉疴,心境温凉剔除芜杂的睡上三天两夜。我一厢情愿的以为睡眠之于我是世间最好的良药,什么头晕眩眼疲劳心慌心悸统统都滚得远远的。睡个好觉,在我需要两个条件,时逢假日有雨连绵,有书在侧,无人扰无事烦。或者去往六月的乡间旷野,遇巨石平坦,闻花香轻涌听草色阵阵,如果有蜂蝶有鸟雀那便是最好的陪伴了。在乡下的某时,听到过关于睡眠最为酣畅淋漓的表述:啥叫失眠?咱们不懂啊,一天到晚累得王八犊子一样,倒下啥都不想了,睡成死狗一样沉。多好啊,给我三五日这样的好时光,让我睡成死狗,我愿意。

  你看,睡不着的时候想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特别想辩驳点什么,和你也不是和你,不知道确切的和谁。但我要说说五月,是阴历五月是端午节包粽子挂艾蒿的五月。时光如果肯后退,一退再退,我的五月或许能回来,麦色青青麦芒朝天。那时大地上还有高粱玉米眉豆开花,那时人们还温良谦卑懂得扶助弱小,我还能有完整而轻松的睡眠。那时多好,我还年轻还很俊俏。你看看吧,睡不着这点小事儿,絮絮叨叨的也真是服了。叶芝有诗:当你老了,在炉火旁打盹。那就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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