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去年的秋天走时的模样,先是湖中的荷花,还没等到在冬寒中料峭一下,就歪斜在荷叶上,走了。一时间,荷塘里的蛙声也跟着少多了。湖中只剩下一些变了形的荷叶,忍受着昏黄色彩的侵蚀,它们的身子逐渐变得单薄。我感觉秋风的心情也单薄起来,它不在耐心吹拂,而是一阵强一阵弱,渐渐就觉得我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单薄起来。
单薄的还有湖边上的树,秋风把红叶一片片从树上摘下来,树枝也许是痛极了,不再跟着风儿一起摇曳。阳光下,树枝的皮肤呈现出苍白,偶尔在低矮处可以见到几只青色的枝条,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灰白色覆盖。这是深秋的颜色,是苍老之色,连淅沥的秋风也无法把灰白色从树枝身上揭去。那些被秋天挽留的露滴还在辛勤工作着,它们只是打短工,经过露滴一早上的修饰之后,那些灰白色枝条就有了几分和蔼可亲。
又一个秋天来了,荷塘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那红红的是叶子们的脸颊,一个个托在堤岸边的树冠上,只要风一吹拂,它们就露出一丝羞涩来,显露出迷人的光彩,我对此似曾相识,大概像极了遗留在我脑海中那片初恋时爱人脸颊的丹霞吧!叶子们在相互传递一种心情,风儿掀起叶子形成一波波红色波浪,一波波挡开去连同他们相互击掌般的声音一起,消失在我视线的尽头。叶子们就是这样尽情玩味着只属于秋天的那份消闲,他们传递出的是一种好心情,好情志。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到荷塘,默默走进秋天里。
柳树的叶子红了,它们在秋风中在摇着,不失时机施展着各自的演技,不知风儿再大一点,红叶们还会有怎样的表现。
不远处的青草地上,一对情侣正在拍婚纱照。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摆出各种婀娜的造型。新郎腼腆地配合着,他们把人生的美好留在了这个秋天里。
摄影师匍匐在青草地上,专心摆弄着手中的相机,这样仰视的拍摄视角无疑会让人物显得高大。在摄影师周围有一片倒伏的青草,它们蜷缩着身子依偎在一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无奈地望望蓝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云彩做参照,似乎天比以往更高了。我又望望那片倒伏的青草,它们相互簇拥在一起,不肯抬起头来,难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吗?是不是和我一样在期盼着东去的雁阵到来吗?要不就是被情侣们那般柔情蜜意所感动,变得如此缠绵。
忽然间,荷塘东边的芦苇荡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像窃窃私语,又像关切的询问声——啥?啥?啥?
风渐渐大起来,西边芦苇荡里传来哗哗声,若脚步声一点点近了,脚步声越近的时候就越发凌乱起来,是谁这样忧心忡忡?芦苇的叶片背向着我,袒露出煞白叶背,我并没有感到一丝背离的感觉,反而觉得它们对我很信任,就像我家狗狗欢欢那样,和我玩得高兴的时候就仰面朝天,把白白的小肚肚迎向我,就是要让我摸一下。芦苇们迎着风,抚摸它们的是风而不是我。此刻,我要是风儿该多好,我若是风,我一定会多一点进攻性,让更多芦苇的叶片伸懒腰,春困秋乏,它们该舒展一下了。
水面上有几片荷叶,若一个个浮着的绿色碟子,有风的时候,水面波纹就会在荷叶上显现,原来它们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碟子,里面装的是水样的纹路,是秋风的波纹。无风的时候,水面很安静,水面上的荷叶平平展展的,这时的荷叶静静地打理着自己的心事。似乎就这样把心事掖着藏着,谁也不肯告诉。
水塘中传来轻微的声响,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水里,一对金鱼从荷叶底下钻了出来,悻悻然离我而去。鱼的记忆应该只有七秒钟,对我耿耿于怀吧。不过我却在心里一直愧疚着。
这世间有很多的色彩在秋天都遇见的到,而我的多愁善感也包括在这一堂秋色里了。
那对新人选择在荷塘边的青草地里拍婚纱照,他们一定把这里的缤纷色彩化为了生活的色彩,以此来寄望未来的生活如秋天般丰富多彩。金鱼们来荷塘里安家,大概是看上了荷塘这份宁静吧!
在荷塘中央还有两片干枯的叶子,它们紧紧抱在一起。一朵荷花萎靡不振,懒散地依附在其中一片荷叶上,还有一朵荷被另一片卷曲的荷叶盖着。看得出荷叶都已经尽力了。可是依然无法挽回荷花们的芳容。这就是秋天的另一张面孔吗?我不信,过些天我还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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