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笑地摇摇头。
「不是的,瓶子是芳莲堂上一代的东西,不过他交代要连容器一起交给你们。」
「什么?那里面装的才是传家宝吗?」
「我也不清楚,总之里面的水是樋口先生的。」
「水?这是水吗?」
孝二郎伯父拎着那只奇特的酒壶,在耳边摇晃着说。
「是的,我是这么听说的。」她低声回应。「似乎是一百年前的琵琶湖湖水。」
我们全都哑口无言。
没想到让我们等待到深夜的传家宝竟是水。
「啊!」
她忽然惊讶地抬起头凝视庭院,一直眯着眼睛凝神细视,父亲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我以为下雨了。」
「没下雨啊。」弘一郎伯父说。
「因为,好像听到水声。」
她面向庭院侧耳倾听,喃喃自语。
那时候,我也听到了水流声。像是有水流入黑暗深沉的地方,像漩涡环绕般。
「那么,就此告辞了。」她匆忙起身。
我们站在缘廊目送她离去。她轻巧地步下缘廊,踏入鞋中回过身,鞠躬致意。一举一动都与我心目中的花江夫人的幻影重叠,十分不可思议。父亲是不是也在想同样的事呢?我瞥了父亲一眼,他脸色发青。「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弘一郎伯父问。她若无其事地回说「没问题l。也许是叫车子等着了吧。
「唔,还有一个问题。」弘一郎伯父说。「你说接到电话指示守灵夜的事,对吗?」
「是的,一大早,七点左右。」她回答。
「是什么人打的?」
「我也不知道。」
她疑惑地偏着头,露出一抹微笑。
「隔着电话,也听不出来,不过总觉得声音跟各位很像,只不过似乎有一点年纪了。」
我想:那不就是祖父吗?但又想起祖父是在凌晨过世,打消了那个想法。
她从庭院离去,在夜色中消失了身影,仿佛从未出现。只有那瓶水留在我们身边。
○
我们把那只奇特的玻璃酒壶放在祖父的祭坛前。烛光摇曳下,四个人一脸认真地瞪着它。
「是醒酒的水吗?」弘一郎伯父忽然说。
孝二郎伯父似乎放松下来。「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那女人就像狐狸变的,感觉很阴森。」
时钟指着凌晨两点。
「哥哥,你们去睡一下吧。」父亲说。
「说得也是。」弘一郎伯父神情呆滞。不过,他好像很在意某件事,没有要回房休息的意思。
「真搞不懂,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弘一郎伯父凝视着玻璃酒壶,执着于这个问题。
「总不会是老爸吧。」孝二郎伯父提心吊胆地说。
「当然不可能啊!」弘一郎伯父断言。「早上他已经过世了。」
「那是久谷先生还是矢野医生吧?」我说。
「如果是他们,一定会交代我们吧。」
「说不定是忘了。」
「是那样吗?」
我们大惑不解。
「会不会是我们不认识的人打的?」父亲突然冒出一句。「该不会,是那场宴会的宾客吧?」
我们害怕得面面相观。
「总觉得——」父亲欲言又止的。
二楼阴暗的西式房间在我脑海中浮现。
祖父隔着长桌与全身濡湿的兽对坐,水滴在黑色的桌子上,场景鲜明有如历历在目。可是,为什么我会想到濡湿的兽呢?是因为一直听到水声的缘故吗?因为直次郎与曾祖父举行的奇特大宴会的联想?以及,曾祖父低潮时的传闻——饲养在宅邸里的怪物在深夜远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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