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二)_经典散文_.

  
  我病了。
  早晨五点十分起来做饭,吃完收拾利索,八点半了我上炕躺着,炮炮(bao)腰,忙乎一大早上腰凉凉的。真舒服。差不多了,想着还有一桶脏水,一锉子炉灰没倒掉呢,起身下炕,忽然,心失掉一样,脑门出虚汗,大腿稀泥似的站不住。过一会儿好了。
  啥也不干,待着。我坐炕上,后背垫着枕头倚着衣橱,小被子盖脚,往窗外看。
  目光出了院墙,摆放着几棵梨树桃树杏树,有的枝丫留住了枯叶和野藤,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挂上去很久快要掉落,晒脆了。飞来一只小鸟,在一根树枝上,站一会儿,转下身,站一会儿,转下身;要不就是从这儿停停蹦到那儿停停,挺直脖颈。一下子勾连了我的记忆。五年级的时候,上完体育课,我偶然听到,体育老师和班主任说我弱智。齐步走,我一再迈错脚。从此,我怕有人说我傻。一天,小花对我说,你咋总支棱着耳朵?
  一片青白色的杨柳树梢染得严丝合缝,伸不进去手。一块田野,路过的蔓草不走了。一座土石山,遮天蔽日。
  它们穿通我的身体,成物了,成品了,成神了。我没什么。
  活着是应该做的。戴上手套,谁也不知道我的右手有残疾。往前推着走,不说话。来啥迎啥,过往不究。始终不放弃。不放弃什么?我是异类。村人说我有福气,老公疼,儿子孝。只是,总感觉一颗心布着轻微地细密的伤痕,有时候会遗忘但不会消失。说什么都没用。
  我和时间为伴,又感到安稳。
  回过神,我试着下炕,喝了一杯水,没犯病。
  在院子里走走,东瞅瞅西看看。
  外窗台散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干泥,我诧异,哪来的?忽然想起来了。
  深秋的一天,我忙着去抱柴禾,不经意发现外窗台有一块湿泥。一个多月晴天,哪来的湿泥?我扒拉,扒拉不动。用手抠也抠不动。用石头砸,里面冒汤。我仔细一看,是蜂巢,土里竖着蜂蛹呢,像包裹着被子的婴儿。还有三四只活的。一只黄亮的山马蜂飞来了,它在蜂巢上起起落落。
  毁坏的蜂巢我一直没动,原想叫马蜂救护幸存的幼虫,它弃之不顾。慢慢地,我也忘了。
  黄昏降临,我开始做晚饭。刷锅时,灶墙上移动着一个黑点。松针里没冻死的小虫子?我贴近看,是一只蚂蚁。放它一马。它爬进阴影,看不见找不到了。
  晚饭后,我简洁地和家人说了病状,家人一再往详细里问。我详详细细说了三遍。
  第二天,儿子骑摩托车带我去看病,大夫说我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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