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化鲁
在晋南这座僻静的小城生活,不觉已经十多个年头。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波澜不惊。当初襁褓中的女儿,开过年就要上高中了。十多年过去,自己变化了多少?眼见一座座高楼突兀而起,昔日的远郊,忽然间就成了市区,而且是闹市。目睹瞬息万变的一切,我不知道,小城看我的眼神,是否和我看她一般惊异。
昨晚打开电视,发现屏幕异样,广电中心总控室用先进的方式开始催缴收视费了。一个好端端的周末,被电视屏幕的雪花飞舞打破。今天一大早,到广电中心去缴费。办完手续,正给女儿打电话探问讯号有没,门口走进一个女子。女子三十岁不到,衣着素雅,眉清目秀。望见我,她先是一怔,然后叫我:赵老师……我面对女子的招呼,一边点头,一边在脑海里启动急速搜索,同学?不是;熟人?不是;学生么,哪一届的?名字叫什么?正寻思间,女子笑言,不认识我了?我先是猜女子名字是两个字,她否认。再度端详女子的脸庞,那乌亮的眸子,以及眉宇间的聪慧之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旭阳阳。对,是她!
十多年前,我刚调回县城教书,任教212班的语文课。班里有个女生叫旭阳阳。我只是课任老师,除了上课,看自习,其余时间和学生接触很少。旭阳阳当时常穿深红色上衣,剪发头,听课时一副专注的神情。自习时旭阳阳偶尔也会来问题,她听我讲解后,往往会若有所悟地点头,如此以来,讲者和听者彼此都感到愉悦。不知道老师在学生中什么形象,但我一直把旭阳阳视作学生中的乖乖女。旭阳阳的作文,总是写得工工整整,再加之文笔清丽,作为语文老师,她的表现让我感到欣慰和自豪。2002年高中毕业,旭阳阳考取了省城的一所财经大学,从此我们师生开始了长达12年的隔绝。不料想,上苍却把重逢安排在了2014年的年初。
阳阳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电视台财务室工作,老公也在城里上班。她还告我,现在和高中的其他两个同学是一个楼里的邻居。和高中时代相比,阳阳变得敢说话了,面容由当初的稚嫩,成长为沉静和清秀。她热切地寒暄,问我的近况,说下次缴费给她打个电话就可,不用专门来跑一趟。临别,旭阳阳把我送下楼,彼此还互留了电话。我转身走了一段,回头一看,旭阳阳还在楼门口定定地目送。
前几年从讲台走下来,专事自己喜爱的写作,恍惚间朦胧了自己的角色。当初教书时,学生或社会上的人们以老师称我,并没觉得什么。一旦脱离了教学一线,再听到所谓“赵老师”称谓,内心平添几多惶恐。写文章多了,读过我文字的人们,交流时送上一句老师称谓,欣然接受之余,我更怀念被一群孩子热情簇拥着唤作老师的时光。前半生寄身校园,人世间的诸多情意中,师生情感受最深。行走尘世,职业习惯使然,往往把人际间各种交往等同于校园里的简约。几番碰壁,痴心不改。见到旭阳阳,我更明确了自己的坚守。
今日小寒,厚厚的台历翻到了尽头。年的脚步近了,旧历的新年才最像新年。窗外阳光明亮,预报中的寒潮还没有到,晨遇旭阳阳,心头多了一缕暖色。这个僻静的小城,有我的故交,有我的学生,还有许多相识不相识的乡亲。小城深处,岁月静好。
2014.1.5晨,豆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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