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萧寒,你还好吗,我的爱人?
偌大的一个家,只有我一个。我从这屋转到那屋,又从那屋转到这屋,幽灵一般,躁动狂跳的心,跳动着孤寂和冰冷。夜真的很深,人真的很静,冷冷的月光染满了霜寒,凉凉地洒在窗台上。我孤独地站在窗前,目光和月光糅合在一起,追逐夜风的凌波碎步,摇曳出远处树影的婆娑朦胧。我一向喜欢夜的宁静,宁静的夜呀,可以憩放躁动不安的魂灵。
我有个癖好,在夜深的时候,伫立阳台,眺望远方的天边,从黛色的夜幕上,寻找万物生灵的归宿,心中不免暗暗涌动一种淡淡的惆怅。你损人的烂嘴,常嘲笑我是孤独的使者,黑暗的守护神。然而,不知不觉间,我发现,阳台上狭小的空间,今天多了两盆栀子花,明天多了两盆茉莉花,后天又多了一盆吊兰、大后天又多了一盆海棠......小小的阳台成了花卉的世界。再到深夜,特别是月光如水的深夜,我站在阳台上,嗅着淡淡的花香,听着花开的声音,还有你那如雷的鼾声,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兴奋,心,出乎寻常的安静。今天,栀子花、茉莉花早已过了花期,只剩下绿色的叶子在寒秋中瑟瑟,那株含苞的海棠,依旧在秋风中吐露芬芳。我孤独地站在阳台,没有了你的鼾声,我的心惶惑抽搐。你不在家的日子,好难熬,你不在家的日子,我真的好害怕!
你走的那天晚上,打你电话,关机,再打,关机,我不间断地打电话,打了整整一夜,你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的心像浮尘,悬在半空中,总也接触不到广阔的地面。那天中午,你电话里告诉我,同学请你吃饭,就无了踪迹。吃饭,你吃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回家?我独自一人,在茫茫的夜色里,沿着附近几条纵横的马路,一点点寻找。第二天早上,市里几家医院的急救中心的病房,我挨个查询。病人和家属均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护士小姐连推带搡地轰我出去,嘴里还囔囔着“神经病”。医院的重症病房门口,我低三下四地向护士描述你的相貌特征,恳求护士一遍又一遍地核实有没有无名氏,有没有和你相貌相似的人。没有,依然没有,打你电话,依然关机。八点上班时,我坐在你办公室,希望看到你晃动着大脑袋,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没有,依然没有,打你电话,还是关机。我的心,第一次感到撕裂般的疼。
回到家里,我傻呆呆地坐着,两眼怔怔地望着门口,总觉得像做梦一般恍惚。恍惚中,忽然看到你笑眯眯地推门进来。我泪水肆流,待起身,想狠狠踹你几脚,擂你几拳,门口却忽然间空空如也,哪里有你的踪迹!亲爱的你,在哪里?
我告诉朋友,你失踪了。朋友说,没事,可能是几个人玩疯了,忘了回家,男人嘛,给点空间。我告诉亲戚,你失联了。亲戚说,可能喝多了,手机没电了,放心吧,会回来的。亲戚朋友的话不能说服我。和你生活二十年,我最了解你。你的生活单纯而又单调,上班、下班、回家,你不贪杯贪玩,更不贪色,对工作勤勉敬业,绝对不会无故缺岗。车祸?绑架?心梗脑梗?不详的词语像是魔咒,在我脑海里上下窜跳。我的心一阵阵抽搐,一阵阵痉挛,一阵阵抓狂。
整个白天,我不停歇地走街串巷,一手拿手机,一手掂瓶矿泉水,寻觅你的身影。不吃,不觉得饿,但是喉咙里干涩,像是点燃了干柴,冒着青烟,炙热地烘烤着声带,接打电话时,脖子伸了又伸,才能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我只有不断地喝水,不断地搜寻卫生间。晚上回到家里,双腿发软,瘫躺在床上,又是漫漫孤独的长夜!我仿佛看到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你,被人拳打脚踢蜷缩的身影,仿佛听到你痛苦的哀嚎,仿佛看到你冻得哆哆嗦嗦,蜷缩在某个旮沓角落,仿佛看到你昏迷不醒,躺在一个孤寂的地方,周围是一片片黑暗和潮湿,等等。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心里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的脑细胞死了生,生了死,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懦弱的个性,到底能承担多大的压力,多大的烦恼?我瞪大惊恐疲惫的眼睛,不睡,也不觉得困,在黑暗中等待,等待黎明的到来,在黑暗中期待,期待听到你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射进窗户,貌似安静的心似乎被触动,大脑便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带动着千丝万缕的思绪,一团一团地缠绕,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亲爱的你,在哪里?如果没有了你,我和儿子今后的日子该怎样一天天地捱过?
当痛苦突然来袭时,心里犹如住着一窝蝼蚁,群起而上,撕扯蚕食我颤抖羸弱的心。一阵阵灼疼,之后,便是无休止的麻木和满腹的愁苦。这愁苦无边无际,像是从苍天倾泻的三千弱水,像遥挂天边的万丈青丝,千言万语涌结在喉头却无法言说。
正当我一筹莫展,泪凝双眸时,终于传来了你的音讯,你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暂时不能回家,生命无恙。听到这个消息,我坐在地板上,抱头痛哭。一颗痉挛悬浮的心,“扑通”一下子砸到了地板上。幸福是什么?不同的年龄段理解不同。小时候,吃好穿好便是幸福,上学后,成绩优秀考上大学便是幸福,工作后,业绩突出领导赏识便是幸福......至今,年过不惑年届半百,一切风轻云淡,平安才是幸福!当我知道你安然无恙时,我喜极而涕。亲爱的你,你在那里,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你肠胃不好,是否拉肚子?你休息不好爱上火,是否口腔溃疡?亲爱的你,不论你贫富贵贱,只要你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说来惭愧,你在家时,从来没有感到你的重要。不久前,你对儿子说,你负责学习,你妈负责养身体,我负责养家。我听了,暗暗撇撇嘴,嘴角不置可否地挂一丝嘲笑。你来养家?养得好吗?我身体不好,两月前做了甲状腺摘除手术,身体的抵抗力很差,每天靠吃药来维持,心脏有时还会来段胸闷气短的小插曲。你对儿子吹牛的大话,我实在不敢苟同。自和你结婚以来,我一直陪你在苦海中摆渡,在风雨中挣扎漂泊。我如果真的只负责养身体,你真能把这个家一肩挑起?
你在市里工作,我在县里工作。你说,为了孩子,把家安在市里吧?我同意了。风雨二十年里,县、市之间的公路上,重重叠叠着我太多的身影,匆忙而疲惫。在单位,我挂念家,挂念儿子,在家,又惦记着单位。鱼和熊掌我想兼得,其实,这两样,哪一样也没有被我成功收入囊中。我很想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回家、做饭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到市里工作是我梦寐以求的梦,遥不可及的美梦。同事不解我的辛苦,疑问的眼神探测器似的,妄想探到我的心灵深处。我故作镇静潇洒,其实,恼怒无奈在心胸中盈满,四溢。你说,我能告诉别人什么?告诉别人你体内没有左右逢源的细胞,你骨子里没有八面玲珑的基因?
你说你,年届半百,活成了啥熊样?周围的人,房子一套接一套,车子换了一辆又一辆。你呀,十多年前买的一套陋室,至今还是半毛坯。结婚时老爹陪送的一套家具,剥落的油漆痕迹,斑驳出中国风的水墨花纹。一套布艺沙发,海绵闹起了罢工,弹簧直直地耸立,坐在上面,沙发多了一项按摩的功能。一辆破自行车,吱吱呀呀呀载着你的高大身躯。春节前夕,我强硬地给你来个鸟枪换炮,三千块钱买了一辆电动车,你心疼得从牙缝里滋滋地往外冒冷气。我同事偶尔到市里来,我从不邀请别人到家里去做客,我病了,拒绝同事到家里探视。我怕别人撕下我光鲜的外表,把我的虚伪、虚荣、窘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也许我从小喜欢文学,心中一直有种浪漫的情怀,想去大漠里看孤烟如何直上云霄,想去波澜壮阔的大河边,看圆圆的落日如何投入大河的怀抱,想去钱塘边,潮起时,看潮水如何惊涛拍岸,潮落时,看月亮下的银沙滩如何悄无声息地蔓延......我常说,有一天,我要背起行囊,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个人的旅行。其实,我内心,最渴望的是一家三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慢生活,慢节奏的旅游。对此,你从不表态,只是在稍有空闲时,你骑车带着我(以前是自行车,现在是电动车),在小城的郊区和邻近县的区域,走走停停。春天看花,夏天弄草,秋天里摘那红灯笼似的小柿子,有时候还会在掂个塑料袋挖几棵野菜,掐几把红薯叶,偷偷地掰个玉米棒,刨块大红薯。你大言不惭地说,熟悉的地方也有风景。继而,还会补充一句,等有时间了,我们一家三口做一次浪漫的旅游。等到了现在,我们一家三口的旅游还未成行。我知道,旅游需要钞票做后盾,你囊中羞涩,说话底气实在不足。
你说没时间,这点我确信。你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你的时间都被你无聊地透支了。你说,你平凡的工作岗位,你硬把它忙成国务院。你上班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办公室被你打扫得窗明几净。别人踢球似的工作踢给了你,你像是捡个大元宝乐呵呵地傻笑,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啥工作都得有人干。你的很多同事每次提起你,都会由衷地说,好人,老实人。你单位的保安,常常夸张地摇着大拇指,看不出褒贬地称赞你,大好人,大老实人。最可恨的是你的加班。且不论你从不休年假,且不论你在法定节假日和双休日里的匆匆行色,就说晚上,每次加班,不是月上树梢,就是繁星缀空,不论寒暑。每到深夜,听到寒气或者热气分子热情洋溢地挤进家门,再听到锅碗瓢勺叮叮当当的一阵微响,我困倦的眼皮才会放心地黏在一起。你说你,我生病住院做手术,你还随身携带个u盘,跑到医院附近的网吧,完成领导临时交代的工作。骂你,轻了,装没听见,重了,你拍拍屁股走人,让我独自对着空气叹息。我想让你工作之余搞点第二产业,贴补家用,你不干,说什么知足者常乐,说什么贪心不足蛇吞象。对你,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每每以离婚相威胁。一纸纸我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被你悄无声息地压在床头柜的最底层。你以为自己聪明,事情做得诡秘,其实呀,我早就知道,只是不爱戳穿你罢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离婚不再挂在嘴边,但是,气急了,会发出一句狠话,等儿子上了大学,一天也不和你过,立马离婚。今天,儿子上大学走了,你不在家了,我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淡定?为什么没有欣喜?而是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你!
秋夜的风雨,萧萧瑟瑟,寒意逼人。室内的我,拥衾而坐,暖暖的,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亲爱的你,怎么样?天冷了,可否知道添衣加被?我拿着手机,反复翻看着我们前些天去洛阳时照的照片。龙门石窟,艺术的殿堂。我如痴如醉,摆姿造影,你上蹿下跳,在手机里拍下我一路风情。夕阳别离,我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走出龙门。别人游玩龙门,两小时足矣,我们却用了一天时间。你说,今天这钱花得不亏。我白了你一眼,心中的那点纯碎的浪漫,被你的话清扫得一干二净。在伟大的艺术瑰宝面前,在风景如画的伊阙面前,谈钱,岂不大煞风景!现在,我很后悔对你的责怪,没想到,庸俗的你,是我此刻最牵挂的人。你对我的好,也像电影里的老镜头,一遍一遍在我脑海里回放。
以前家里经济太拮据,偶尔改善一下生活,孩子吃,我吃,最后你吃。逢年过节,添置新衣,我的,孩子的,最后却没有你的。你常笑着说,你好孩子好,便是我好,你和孩子光鲜了,我也就光鲜了。那时,我一点不感动,认为是你不能挣钱的表现;那年,我胆囊手术,你二十四小时,眼睛一眨不眨地守在我床边。夜半三更,由于颈椎的毛病,我轻轻的一声呻吟,把你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个趔趄,一惊一乍地跑去喊医生。当时,我很讨厌你,感觉你不稳重,不淡定。你却呵呵一笑,说,不是怕你有事嘛;去年,我老爸肺癌晚期。老爸最后的日子,狰狞的病魔把老人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慈祥,昼夜不停的闹腾。我精疲力竭,狂躁让我失去了耐心。你劝我,老人最后的时间里,要多给些关爱,多给些温暖,多给些理解,不要给老人和自己都留下永久的遗憾。你放下手中的工作,默默地从我的手中接过担子,挑在肩上。你给老人喂水喂饭喂药,你给老人轻轻按摩,你给老人默默擦洗脏污,在老人的神志稍微清醒一点时,你给他讲述老人最关心的时政新闻。老人拉着你的手,老泪纵横,说你比我这个亲闺女还要贴心。是你,陪老人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老人走了,你瘦了一大圈,本来就凹陷的近视眼,深深地塌进了眼眶;今年,我甲状腺手术,你诚惶诚恐,却在我面前假装淡定。我手术那天,儿子告诉我,你守在手术门前,不吃不喝,焦急地等着快速病理的结果。我出院回家,你一反常态,不再加班。每天晚上,你骑车带着我,今天去南广场幽静的林间,漫步林荫小道,明天去东广场的湖边,领略晚风拂面的凉爽。你知道我爱安静,陪着我在花间、草丛、林间、水旁漫无目的地瞎逛,陪我一起做追赶自己影子的游戏。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高大葱郁,枝连着枝,叶叠着叶,我觉得它像你,默默地,无怨无悔地为我撑起一片绿荫。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在下,下到了心里,心在咕咕嘟嘟往外冒着水汽。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有心无意地听着雨水时而哗哗啦啦,时而滴滴答答,心里暂时没有了狂躁,但是也没有安静,什么滋味呢?百无聊赖吧!想看书,字体老实在眼前跳舞,想写字吧,思绪老是信马由缰,想睡觉吧,美梦老是走不到南柯黄粱。我在想,窗外的雨,为何绵绵,没有个尽头?是织女牵挂牛郎的眼泪,还是王母娘娘的天河决了堤?我在想,窗外的风,为何萧萧起?风雨和鸣的音律,为何夹带着忧郁,一丝一缕?如果我有戴望舒的才情,我也想撑把红色的油纸伞,在这雨季里彳亍,彳亍在悠长的小巷,邂逅一位美丽的丁香姑娘。这时,心里涌动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感觉有一种情感在微波荡漾。这种情感叫什么呢?思念、牵挂、相濡以沫?虽然和你相伴风雨一路,但是,你依然是我今生最美丽的拥有。
萧瑟而又绵绵的秋雨终于走了,太阳露出温和的笑脸。站在阳台上远望,高楼林立间的天空虽略显狭窄,但却隐藏不住广袤的深远。明媚的阳光,让天空显得更加广阔高远。人的心胸就像是天空,有时会阴云密布,有时会晴空万里,但是,只要心里有种坚定的信念,心空就会广阔无边。沧海当前,必当扬帆破浪;任重道远,更需砥砺向。你知道,我喜欢大山,把山的脊梁叫做坚强,你也知道,我喜欢大海,把大海的心胸叫做宽广,你更知道,我生性要强,从不服输,天无绝人之路,家里只要有我在,我就会撑起一片天。以前,你陪我山一路水一路,以后,无论你贫富贵贱,我会陪你风一程雨一程。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亲爱的你,一切安好!你记住,我在家就在,你在,家才圆满,我和儿子,等你回家。
好久没有理妆了,自己变成了什么丑模样?我拿一面镜子,在阳台上迎着阳光,理理鬓发,抚摸着脸颊。你知道吗,短短的时间内,我一根根青丝变成了白发,脸上隐隐地绽放着秋日的雏菊。
不得不承认,生活中,我是个弱智的女人。家里停电了,我才发现该交电费了,可是,电卡放在哪里?以前,不操心的我,把家里的一切都统统交给了你,我只负责向你伸伸手。于是,我决定,把家里变成我熟悉的领域。我翻箱倒柜,找出一套破旧的运动衣,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电卡、水卡、医保卡放到电视柜的抽屉里,针头线脑放在床头柜里,鞋子按春夏秋冬的顺序放进鞋柜,内衣外衣袜子各就各位,小说散文诗歌各类书籍都按类别,一本本一排排放进书柜。我学着你以前的样子,拿着湿拖布,一点一点抹擦地板,角角落落,一点不拉。地板被擦得铮亮,可以照出人影。我又拿起扫把,端起水盆,把单元的楼梯打扫得一尘不染。
前天,三楼的大姐问我,你家先生不在家?我悚然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她说,咱们的楼道脏了。我看了一下四周,不错,楼梯和扶手上,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以前,只要你在家,每天,你都会把楼梯从底层到顶层,扫得干干净净,端着一盆水,从顶层洒到底层,楼梯的扶手,擦得比你的脸都要干净。邻居们笑呵呵地送你个美称:中国式的好邻居。你乐呵呵地笑纳,好不谦虚。我多次骂你吃饱闲撑,你却大言不惭,说什么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说什么你是为了天下的苍生。我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就你,还惠济天下,普渡众生?还是想想,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吧。如今,你离开了家,蒙受薄尘的不但有我们的家,有大家共用的楼道,还有我的心、儿子的心、邻居们的心。看样子,我、孩子、邻居的生活里,还真的不习惯没有你。
很久没有精心打扮自己了。静静心,用手机放首舒缓的轻音乐,洗洗脸,坐下来,做个面膜,画个淡妆。打开衣柜,拿出你给我新买的那件旗袍,深蓝的底色,白色的百合花,再搭件米色的长风衣,对镜自恋,含蓄温婉,优雅得体,我依然风采依旧。出门去,面带浅浅的微笑,和左邻右舍打着招呼。你如果在家,一定看不出我昨日的失魂落魄。
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能够照顾好自己。虽然,以前我每次吃药,总让你提醒,那是因为有你在。现在,你不在家,我把药找出,放到明显的地方,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按医嘱适量服药,还有,按医嘱调剂一日三餐。我会像以前你在家时一样,读读书,听听音乐,写写文章。如果有朋友相约,我会到河堤散步,公园健身,到附近茶社品一杯香茗。
还记得吗?你走前,我们一块去花卉市场买了绿萝、发财树、白雪公主。绿萝最好养,却有点烂根,可能是浇水过多的原因,叶子一片片变黄枯萎。不过现在好了,它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转危为安了。发财树和白雪公主长势良好。特别是白雪公主,由开始的两朵小花,变成满盆都是。一朵朵白色的扇形单瓣小花,伫立枝头,萌萌的,煞是可爱。我的同学小蔡送我一盆鸿运当头,一盆杜鹃,一盆海棠。鸿运当头,我把它放在了客厅的一角,瓷白的盆,苍绿的叶,红色的花芯,喜庆得能让人忘记烦忧。杜鹃,我放在阳台,朵朵花儿嬉笑着簇拥,热情洋溢地绽着属于它们的美丽。海棠,我放在卧室朝阳的窗台,轻启朱唇的花苞,红红的,含蓄地散发着芬芳。昨天,我又在同学家讨来两盆吊兰,一盆放在书房,一盆放在客厅。吊兰植株还小,还不能用郁郁葱葱来比喻,但是用生机盎然却恰如其分。我们简陋的家,被我布置成绿的海洋,沁满了花香。每天,吃完饭,我或者拿本书,站在花前诵读,或者端杯淡茶,袅袅青烟缭绕花面。我赏花品草,静谧中带有优雅,心里有淡淡喜悦,也有丝丝微凉,这是因为,我想起了亲爱的你。
你知道吗?朋友都说,没想到柔弱的我,肩上能扛起千斤的重量。亲戚说,没想到纤弱的我,内心的坚强如铜墙铁壁。其实,我只是在做一种准备,准备好一个温馨的家,准备一个健康的我,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家。你回来了,我们可以共同捡拾生活中的“小确幸”,你回来了,我们可以肩并肩手挽手,不求把以后的日子过成大写的模样,只求在夕阳下的余晖里,做两株快乐的金柳。
打开电脑,打开音响,搜一首歌曲《最浪漫的事》,柔和的音乐,赵咏华清纯甜美的声音:......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在摇椅慢慢聊......亲爱的,今生愿在时光的摇椅里,和你一起摇呀摇,一直摇到背驼,一直摇到白头,和你一起拥有一份最纯真的浪漫,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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