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道:“那年我家遭祸的那几天,他其实并不是在风陵渡。”
齐漱玉道:“但爷爷已经向许多江湖朋友查问过,那个时候,他正在凤陵渡对付黄河三鬼。这也是当时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怎能作假?”
卫天元道:“拆穿了很简单,他和黄河三鬼本来是好朋友。他叫黄河三鬼自己放出谣言,说是被他单枪匹马挑了秘密舵子,比武比不过他,只能向他降伏。江湖上极少有人自灭威风的事,当时又没外人在场,他们三兄弟这么说,别人还能不相信吗?何况当时徐中岳的侠名正是如日方中的时候。”
齐漱玉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你和徐中岳嵩山比武之后,过了三年才去找他继续这场未完成的比武,敢情你是在这三年之中去查探这件事的真相。”
卫天元道:“不错,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真相的。”
齐漱玉道:“如此说来,你已经可以确定徐中岳是你的仇人之一了,为何你今天又不杀他?”
卫天元道:“我只知道他当时不在风陵渡,但是否他就是我的仇人之一,可还不敢断定。我只觉得他和当时在场的一蒙面人相似,因此还要去找证据,而且今日有剪大先生等人在场,我若是一出手就打死他,岂不是更成了大魔头了?”
齐漱玉道:“证据难找吗?”
卫天元道:“说易不易,说难不难,要看机缘是否凑巧。嗯,我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应该相信我不是谎言骗你了吧?此事只能我一个人办的,你先回去吧。”
齐漱玉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心里则在打别的主意。
卫天元独自下山,不觉又是心乱如麻:“这件事恐怕还要雪君助我才行,不知她肯不肯帮我对付她的丈夫?”突然他发现了自己内心的秘密,他并不只是为了查明这件事的真相而去徐家的!
※※※
新房里没有新郎。
有的只是个名份未定的“新娘”。
未曾正式拜堂,能不能算是新娘呢?姜雪君不通律例,也不懂礼法,她不知道。
那个丫环将她扶入新房,赶忙就退出去了。因为她怕得罪小姐。
要不是有郭元宰叫她出头,她这个“新娘”恐怕根本进不了新房。
郭元宰也没来看过她,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要服待业已受了重伤的师父——她的“新郎”。
新郎伤得如何,没人告诉她,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情景未免有点滑稽。
洞房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对烧残的红烛伴她。
本应该是洞房红烛薰罗帐;
却谁知变成了: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做新娘做得这样倒霉大概也只有我了。”
不过她并不埋怨自己的“命苦”,相反,她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她并不埋怨,只是觉得“滑稽”。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小时候她是很喜欢笑的,卫天元就曾经和她说过,最喜欢看她的笑脸。
而现在她也正是为了卫大元的缘故,笑不出来。
轻松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血溅礼堂的一幕好橡还在眼前。她的手上似乎还有卫天元的血腥气味。
虽然她并没有沾上卫天元的血,“我虽未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句话也用不上;但卫天元刺伤自己,她总觉得,好像自己刺伤他的一样。
“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伤得比卫天元更重的新郎呢?”
现在,她忽然想起这个“可怜的新郎”了。要说卫天元的伤是为她的缘故,徐中岳的不幸恐怕是更加为了她吧?
这是一个噩梦,但这样的噩梦,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十年前的那个噩梦,比今日的这个噩梦还更可怖。
卫天元的影子在她面前摇晃,形象也渐渐变了。变作了十四五岁的大孩子。
那时他们二人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之交。
卫天元比她年长五岁,他们自小就像一对兄妹。
其实说个“像”字还不大恰当,卫天元几乎可以说是在她的家里长大的,他们比许多人家的亲兄妹还亲。
卫伯伯常常出门,在家的日子,一年里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个月,卫伯伯一出门,孩子就托给她的爹爹照顾。卫天元在她的家里住,待父亲回来才搬回去。一年里有十一个月住在她的家里,亦早已习惯把她的家当作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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