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君道:“不错。我们到了洛阳的第一年,他就得到徐中岳任用他做一间酒楼的司理,后来几家当铺都交给他主持。”
卫天元道:“那么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他以中州大侠和洛阳首富的身份,却肯纡尊降贵的来巴结一个门客的堂兄?恐怕不完全是为了你的关系吧?”
姜雪君面上一红,说道:“他第一次来到武馆的时候,我才十三岁。”
想了一想,她又自己最初的想法有点动摇了,说道:“或许他早就知道爹爹的来历,但他装作不知道。”
卫天元问道:“刚才你说,你以为他最初是不知道,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姜雪君道:“他知道了。”卫天元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姜雪君轻轻吁口气,说道:“我听得三叔和爹爹说的。”
卫天元知道她说的这个三叔就是徐中岳的门客姜志希,但不懂她因何叹气。
不过他急于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是以虽然有点觉得奇怪,却是不想多生枝节去问她因何叹气了。
原来这件事情乃是和她的终身大事有关的。
那天她的三叔来找她的爹爹,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替她说亲而来。
她一年比一年长大,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艳名远播的洛阳第一美人了。
出现在她身边的小伙子一天多过一天,而徐中岳也来得更勤了。
她爹爹的武馆是兼卖跌打膏药的,那些小伙子多是借口买膏药来亲近她。
对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伙子,她从来不假辞色。
但对徐中岳她却是压根儿从没想到须要“提防”。
徐中岳是她爹爹的朋友,也是她心目中的长辈。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徐中岳对着她的时候,目光有点异样。
这是她最熟悉的一种目光,那些小伙子盯着她看的时候,就是这种目光。
但也因为“相同”,她才感到“异样”。
从她发现徐中岳的目光有点异样之后不久,另一个奇怪的现象也发生了。
那些借口来买膏药的小伙子渐渐从减少而至绝迹,爹爹的武馆恢复了以前的清静。
当然她不稀罕那一些小伙子追逐在她裙下,但却抑制不住好奇之心,问过她的两个朋友,问他们知不知道内里因由。
这两个朋友一个是鲍令晖,一个是郭元宰。这两个人虽然也是追逐在她裙下的少年,但和那些浅薄无聊的小伙子是大不相同的,最少不令她觉得讨厌。她是把这两个人当作自己真正的朋友。
她问郭元宰,郭元宰苦笑道:“我不知道。”不久,他来的次数也减少了。
她问鲍令晖,鲍令晖也是同样苦笑。不过比郭元宰多说了一句话:“或许是小鬼怕见阎罗吧。”她问谁是“阎罗”,鲍令晖可就不肯明说了。
鲍令晖虽然没有明说,她心中已是雪亮。
能够震慑小鬼的阎罗,洛阳城能有几个?
从徐中岳那异佯的目光,从郭元宰那回避问题的苦笑,从鲍令晖那充满醋意的言辞,用不着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鲍令晖所说的那个小鬼怕见阎罗是谁了。
她领感到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这一天果然很快的来到了。
这一方徐中岳没有来,来的是她的三叔。
三叔在做了徐家几间当铺的总掌柜之后,已经很少到她家里来了,这次忽然像个客人似的带了许多礼物来看她们,倒是令她有点突兀之感。
三叔来找她的爹爹,本来事属寻常,但这次却有点特别。他脸上摆着一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神气,一来就和她的父亲躲到内进的厢房里说话。而且是关上房门说话,好像怕别人偷听,说话的声音很小,她竖起耳机来听,也听得不大清楚。
她只听得儿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她的父亲就出来“赶”她了。
她躲得很快,她父亲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过仍然瞒不过她的父亲,父亲已经发现她曾偷听。
不知是由于没有功夫责备她,还是父亲也不愿意立即说穿,他只是支使她出街去买东西,而且是最少要一个时辰才能够把这些东西买齐全的。
她听到的那几句断续的话语是:“京城有人来过……那件案子……”这是三叔说的。“多谢他暗中为我遮瞒……”这是爹爹说的。“你若真正想要报答他,那,那还是有办法的。”这是三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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