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的请帖几乎都被收下了。这件大事准备在下星期一。
罕娜不太高兴,因为她一周的工作给打乱了。她预言:“要是衣服不能按时洗、熨,所有事儿都会搅成一团糟。”家庭机器运转的这一关键处要是出了故障,可要令大家焦虑的。但是,艾美的格言是"决不绝望",既然她抱定了主意这么做,就开始着手排除障碍干起来。首先,罕娜的烹调不能令人满意:鸡烧老了,舌肉太咸了,巧克力做得不对劲。接着,蛋糕和冰淇淋的花费超出了艾美的预算。马车和各种其他费用也是如此。开初算来似乎数目不大,结果算下来数字惊人。贝思感冒了卧床休息。梅格来的客人多出往日,出不了门。乔情绪对立,结果失手摔坏东西,引起事故,出的错又多又大,令人难堪。
“要不是有妈帮忙,我那天根本过不了关,”艾美后来充满感激地回忆着,平时大家已完全忘了"那一季节最好笑的事"。
那个星期一假如天气不好,小姑娘们就星期二来——这样的安排让乔和罕娜恼火到极点。星期一早上,天气反复无常,比持续下雨更让人烦心。下了一点毛毛雨,出了会太阳,又刮了点风,等到稳定下来时,再作决定已为时过晚。艾美天刚亮就起床了,她逼着家人也早早起床,吃完早饭,这样好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突然觉得客厅太破烂不堪了,顾不上为她缺少的东西叹息,便很有技巧地充分利用起她所拥有的东西。她在地毯的破旧处安放些椅子,用常春藤镶边的画儿遮着墙上的污迹,用自制的雕像填充空荡的屋角。乔将插着鲜花的花瓶四处乱放着,这一来,屋子里有了一种艺术格调。
她审视了准备好的午餐,看上去不错。她由衷希望吃起来味道也好,希望能安安全全地将借用的杯子、瓷器、银餐具拿回去。车子有了着落,梅格和妈妈都准备好效劳,贝思可以在厨房帮罕娜,乔答应像没事儿似地做出愉快可亲的样子,她坚决反对这让人头痛的一切,可总还得迁就她。艾美一边疲倦地打扮着,一边企盼着幸福的时刻。顺利地用毕午餐后,她将领着朋友们坐车去过一下艺术瘾:那"樱木弹跳车"和断桥是她值得炫耀的东西。想到这些,艾美情绪又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小时让人焦虑不安。艾美来来回回地从客厅晃到游廊,大家对客人是否会来意见不一,像风标一样变化不停。姑娘们应在十二点到达的,可十一点时下了一场阵雨,显然这雨浇灭了她们的热情。一个人也没来。两点了,烈日炎炎,精疲力尽的一家人坐下来将午宴中易馊的食物吃掉,免得浪费。
“今天天气不会有问题,她们肯定会来。我们得忙起来,作好准备,”第二天早上,艾美被太阳一照醒便说。她嘴上说得轻快,心下却暗暗后悔不该说星期二的话。她的兴趣和那蛋糕一样有点不新鲜了。
“我买不到龙虾,今天你们将就着不吃色拉吧,”半小时后,马奇先生进屋,神色沮丧却平和地说。
“那就用鸡肉吧,鸡肉老一点做色拉不影响,”他夫人建议道。
“罕娜把鸡在厨房桌上放了一小会,小猫们舔过了。艾美,我真抱歉,”贝思接了茬。她仍然是猫们的女施主。
“那我非得要龙虾,光是舌肉是不行的,”艾美口气坚决地说。
“要不要我赶去镇上买一只来?”乔问,显出殉道者的宽宏大量。
“你会不用纸包,把龙虾夹在胳膊下就带回来,让我不放心。我自己去,”艾美答道,她已开始忍不住脾气了。
她披上厚面纱,拎着个时髦的旅行篮子出发了,心下想着乘车凉快一下能平息怒气,也好应付今天的劳作。耽搁了一些时候,要买的都买了,还买了一瓶调味品,以防家里没有又再浪费时间。她坐上回程的车,为她的先见之明庆幸。旅行车里另外只有一个打着盹的老太太。艾美将面纱放进口袋,试着核算出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以打发沉闷的旅途时光。她手持划满复杂数字的卡片,忙得不亦乐乎,竟没注意又上来了旅客。这个人没喊停车。艾美只听到一个男性的声音:“早上好,马奇小姐。”她抬头见是劳里的一个最文雅的大学朋友。
艾美强烈地希望他在她前面下车,她完全不管脚边的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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