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我要像施魏策尔博士那样,游戏人间到三十岁为止注。”
“他可真是游戏人间。”亨利阴沉地说。
琼· 露易丝在他的臂弯下动了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她说。
“是的。”
梅科姆的居民说,没有比亨利· 克林顿更优秀的青年了。琼· 露易丝对此深有同感。亨利的老家在梅科姆县的南端。他的父亲在他出世后不久抛弃了他的母亲,她在交叉路口开了一家小店,夜以继日地工作,供亨利念完了梅科姆的公立学校。亨利从十二岁时起便在芬奇家对面搭伙,这本身便使他高出一个层次:他可以自己做主,不受厨子、园丁和父母的权威束缚。他比她年长四岁,这在当时意义不一般。他常拿她开心,而她仰慕他。他十四岁时,母亲过世了,几乎什么也没给他留下。阿迪克斯· 芬奇悉心打理靠变卖那家店得到的一丁点儿钱,大部分花在了她的葬礼上;他还偷偷用自己的钱贴补,并为亨利找了一份课后兼职工作,在“五分丛林”超市当店员。亨利高中毕业后从军入伍,战后,他上了大学,攻读法律。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琼· 露易丝的哥哥有一天猝然倒地身亡,在那段噩梦般的日子过去以后,一直考虑把他的事务所留给儿子的阿迪克斯四处物色新的接班人。对他而言,雇用亨利自在情理之中,不久,亨利便成了为阿迪克斯跑腿的人,成了他的耳目、他的左右手。亨利一向敬重阿迪克斯· 芬奇;不久,这份敬意融为爱,亨利视他如父。
他不把琼· 露易丝当作妹妹。在他离乡参战和上大学的那些年里,她从一个身穿背带裤、性子火爆、挎着枪的小怪胎变得马马虎虎初具人形。他开始在她每年回家探亲的两周里和她约会。虽然她走起路来依然像个十三岁的男孩,并基本弃绝女性美的装点,但他在她的身上发现了某些极具女人味的特质,因而坠入爱河。大多数时候,她都和颜悦色,随和地与人相处,但这绝不表示她是一个随和的人。一种他无法揣测的灵魂骚动困扰着她,可他确信她是他的另一半。他会保护她,他会和她结婚。
“厌倦纽约了吗?”他说。
“没有。”
“放手让我安排这两个星期的活动,我会使你厌倦纽约的。”
“这算是一个不正经的建议吗?”
“算。”
“那么,见鬼去吧。”
亨利停下车。他熄了火,蓦然转身,看着她。她知道,当他对某件事认真起来时,他的板刷头上头发根根直竖,像把愤怒的刷子;他的脸色大变,脸上的疤痕泛红。
“亲爱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换一种绅士式的表达?琼· 露易丝小姐,现在我的经济状况已达到一定水准,可以供养两个人的生计。我像昔日的以色列一样,在大学的葡萄园和你爸爸事务所的牧场上为你辛勤耕耘了七年……”
“我会叫阿迪克斯再加七年。”
“可恶。”
“此外,”她说,“应该是昔日的雅各才对注。不,两个叫法都一样。他们总是每三行诗换一个名字。姑姑怎么样?”
“你明明清楚得很,她三十年来一直无恙。别转换话题。”
琼· 露易丝的眉毛一颤。“亨利,”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和你谈恋爱,但我不会嫁给你。”
这事千真万确。
“别整得像个小屁孩似的,琼· 露易丝!”亨利气急败坏地说,忘记了通用汽车最新款汽车免除的操作步骤,猛拉挡位,猛踩离合器——都没有反应,他狠狠地转动车钥匙,按了几个按钮,那辆大轿车徐缓而平稳地在公路上行驶起来。
“加速有点慢,不是吗?”她说,“不适合在城里开。”
亨利生气地瞪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就要变成争吵了。他是认真的。她最好惹得他暴怒,他便会沉默,这样她就有时间思考那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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