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热火_经典散文_.

五月的热火
木语
      才五月底,天气就如往年的盛夏一般炎热。一大早太阳就明晃晃地照着大地,豪不含蓄。中午开始,大地像个烧得正旺的大火炉,在房子里开着电风扇也感觉不到风的凉快。我脖子上竟生出个毒疮来,摸摸左小腿上还有几个小的,痛而痒,像小时候生在头上的那东西。估计这就是热毒。
      学校提前庆祝六一活动,从早上开始忙个不停,汗一直淋湿衣服。傍晚从学校下班回到家。我租住的房子在烈日下炙烤了一天,像一部无法散热而发烫的机器。我住在这部大机器的第二层,把电风扇开到最大,也没多大用处,吹的风也是热的。频频喝水也没解渴。住在我楼上的是从乡下来县城打工、就学的六口之家,他们也没有空调。第三层是顶层,简直是聚热层,不把他们蒸成六个小笼包就不错了。
      浑身热不散,恨不得跳到河里去—— 享受河水的清爽。到卫生间洗澡,水也是热的。洗完澡,身子还是疲乏,味蕾麻木,没有吃饭的胃口。摸了摸脖子上的毒疮,它在肿胀,趋向成熟。小时候,毒疮成熟了,父亲会帮我“噗”的一声挤出脓来,然后毒疮就好了。忘不了那种瞬间释然的感觉。
      晚饭时间没煮饭吃。用家乡自产的金银花泡了一杯茶喝,喝完便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睡觉,半睡半醒。到了半夜一点以后,却清醒过来。手机暴雨预警信息来了好几次,可是雨还是没来。每当看到信息,感觉雨的脚步必定不远了,似乎给心里带来了一丝凉意。一点多了,我在QQ空间发现:我表姐还没睡,表姐的好友还没睡,我的同学、朋友也有人还没睡……难道他们的不眠,也与高温有关吗?在这异常燥热的夜里,那么多人袒露半夜未眠的事实,更不掩藏各自的心事。
      很少上QQ的表姐,平时少有动态更新,只是在“说说”里偶尔发一句话。我感到那是她不得不发泄的心声。她每发一句说说,我必会去看。对我,她亦如此。我们好久不在一起说话,却彼此默默地以这样的方式注意对方。她好久以前的一句“不知悔改的家伙,彻底绝望!!!!”曾令我惊讶而又在意料之中。后来的一句“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忍吧!”也曾令我深思。今夜,竟是“好想一刀砍死他”,文字后是一连串“抓狂”表情紧接着一连串“发怒”表情。朋友们纷纷给她留言,无一人问具体缘由,全都高尚地劝她忍着。而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表姐不会真拿起刀子。我了解向来比我还善于隐忍的表姐。以这样的言语代替行动,算是她对愤怒最大的表达了。
      表姐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人长得特别漂亮,聪明能干有才华,又单纯,因一次草率的决定,陷在一场越来越不愉快的婚姻。
      人一旦有了烦恼,比高温更难过。什么高温也不比怒火能烧坏人的身体。要不为什么有人说,心静自然凉。今夜,表姐在家里,一定比我睡在热如火炕的床上更辗转难眠,乱了方寸。
      第二天凌晨,听见外面下大雨。早上起来时,雨早已下完。室内高温有所下降,电风扇开最低档就可以了。摸摸身上的毒疮,感觉消退多了。不知表姐的怒火下降了没有,我不敢过问。他们的婚姻十几年了,都是这么过来,我又能帮什么?我只有偷偷地想象,深深地同情,隐隐地担忧。室外的太阳还是和昨天的一样,明晃晃而耀眼,在雨后暂时的温和里,酝酿着新一轮的高温。窗外,树在迎风微微摇曳。鸟儿叽叽,啾啾,嘴巴忙个不停,或在闲扯,或在叫唤,或在讨论、争吵什么,为家常,为找食,抑或为感情。有花喜鹊,小麻雀,燕子,画眉,从树上飞到电线上,从这栋楼飞到那栋楼。
      楼下,人们为生活而忙碌。一个中年男人脚踩三轮车,摇着手铃,嘴里喊着:“收购废铁、洗衣机、电脑、电冰箱、微波炉、电风扇……”慢慢地游走在悠长、悠长又彷徨的雨后小巷。
      人要是和鸟儿一样,热了、烦了,就展开翅膀,在风里无牵无挂地飞,多好。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更好。可是,我发现这些鸟儿们并非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尽管这里没有宁静的树林给花喜鹊、画眉们筑巢,没有泥坯墙洞给麻雀做窝,这里树木又小又稀少,没有足够的虫子、植物种子,可是它们依然一年四季坚守在这里,与人相伴而居,将就而开心地生活,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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