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舒坦梅兹、雷内肯普两舰队被杨威利以时间差各个击破,这件事对莱因哈特的自尊心无疑是重重的一击。他所关爱的,而且也颇受好评的两个提督竟然被人摆了一道。他感情上的激动比运输船队遭破坏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给你们上了一课了吧?你们总该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们所无法掌握的对手。回去好好再想一想,为什么我给你们现在的地位!”
莱因哈特以他冰蓝色的眼珠盯着跪着的两个提督,厉声地叱责他们,同时禁止他们在舰队完全重新编成之前上战场。这样的责罚使得一旁的同事们比两个当事人更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莱因哈特有意换掉雷内肯普,让他转任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然后叫来鲁兹顶替,但是秘书官希尔德反对。理由有三,第一,如果调走雷内肯普而留下舒坦梅兹,那么,被更换的人会觉得不公平。第二,既然已经肃清了宋巴尔特少将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却还于此时严罚部下,会使人心萎缩。第三,日后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之职会被视为左迁者的落脚处而遭轻视。莱因哈特认同了希尔德的说法,对舒坦梅兹及雷内肯普的责罚就仅止于口头叱责了事。事实上,如果把他们两人从前线撤下来,全军战力也会大受影响,所以莱因哈特只好采纳希尔德的意见了。
莱因哈特冰蓝色的眼眸映出了他体内奔腾的怒火而散射出锐利的光芒,他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平息这股澎湃的怒涛。
虽然内部设备及布局极为欠缺景致,但是行星乌鲁瓦希上的高级军官宿舍已经盖好了,罗严塔尔及米达麦亚便得以在数月不曾有过的在非人工的大地触感中把酒共话。他们各自说完了在战场上的大小事情之后,话题便转向到那个目前正威胁着他们的狡猾敌将。“他们的战术真的只能以巧妙来形容,可是,我不认为杨威利在累积了战术上的胜利之后,就可以获得战略上的胜利。你觉得如何?”
若无其事的发表自己的感想之后,罗严塔尔凝视着友人的脸,然而,他那颜色不同的两只眼睛中却显出了内心的狐疑。“怎么样?你有什么看法?”“唔……”
米达麦亚交抱着双手。“说说看呀!只有我在嘛!”
他们交谈的语气和孤立无援、满身泥泞和油污、在前线苦斗的下级军官并无两样。结果米达麦亚在犹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开了口,或许就是跟这种气氛有关吧?“罗严克拉姆公爵曾经说过,如果同盟军想一口气扳回在战略上的不利情势,就必须在战场上将他本人打倒,除此之外,他们别无胜机。”“哦……”
金银妖瞳洋溢着的光彩中有着微妙的波动,其中有着他的朋友不得不感到畏惧的某种成份。“这么说,表面上看来,杨威利是执着于战术层面上的胜利,而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为引出罗严克拉姆公爵与他正面对决所作的准备。”“这么想来是可以通的。”“没错。”
一边凝视着不断点头的罗严塔尔,米达麦亚一边将酒倒进他和自己的杯子中。“罗严克拉姆公爵如果被打倒了,我们就失去了领导者,也失去了忠诚的对象。这么一来,我们就不知道为谁而战了,这正是敌人所希望的吧!”“因为我们也还没决定继任者的人选。”“不管是谁当继任者,绝无法像罗严克拉姆公爵那样获得绝对的支持吧?”
米达麦亚的语气和朋友的眼光一样不单纯,他知道,罗严塔尔除了有丰富的理性之外,还有非理性的情感,那不仅止于给人好渔色的印象,一旦和乱世称雄的野心连动起来,就具有很大的危险性了。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自己-米达麦亚这样想-他希望罗严塔尔能自重、自爱些。浪费自己的才能,在平地上乱挖无用的洞穴是不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好友的心情,罗严塔尔爱惜地看着空空的酒杯。“已经没了吗?真希望能再喝一瓶。”“很遗憾的,自从运输船队被灭了以后,负责调配补给物质事务的部门的情绪和慷慨程度大大地打了折扣。连高级军官都不能幸免。”“姑且不论酒,一旦肉和面包的配给开始短缺之后,士兵们的士气就会受到影响。自古以来可没有饥饿的军队能获胜的例子呀!”“我们得在挨饿之前打赢仗才行。”
结果好像是莱因哈特被迫和杨威利正面决战了,虽然目前开展了极为有利的战局,同盟的首都也在呼之可应的距离之内,但是,帝国军的勇将们却在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潜藏着焦躁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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