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九三一年 成名(2)

    爱斯蒂尔由于她的妹妹杜洛赛来看她,使她得以度过《声音与愤怒》的苦难经历。几天以后,福克纳将他的几部韦稿搁置一边,带着爱斯蒂尔到新奥尔良去了。爱斯蒂尔住在一家漂亮的老旅馆蒙特利翁旅馆里,觉得生活更适合于她的爱好。她宁愿看风景如画的加丽妹妹大街,而不愿看帕斯卡哥拉的海滨。因为福克纳是有名人焉,他们受到有思想的快活的人们的款待。那些天里,以时髦的早餐开始,以在服装华丽的人们中宴会、谈话和乐曲声中结束。他们从在新奥尔良的插曲回来时,爱斯蒂尔显然感觉到今人吃惊的明显差异。象福克纳一样,她经常喝酒,象他一样,她总是喝得太多,特别是孤寂感和失望充满她心头时,更其如此。他们回来后不久,一天晚上,她一个劲饮酒,几个小时才完,企图淹死自己。她穿上一件她挑选的外衣,一件丝长袍,走到海滨去,涉水进入拍岸海浪,寻找约莫六十到七十码以外的一个地方,那儿暗礁到头了,是航道的开始。福克纳自己不能阻止她,他大声呼救。一个名叫马丁·谢菲尔德的邻居听见他的呼减,赶了来,跑过了浅水区,在离暗礁边沿几码处,抓住了爱斯蒂尔。爱斯蒂尔拼命要进入附近的深水区,她挣脱很远作最后的一次猛冲,可是谢菲尔德抓住并制服了她。

    虽然具有很大的戏剧性,爱斯蒂尔企图自杀看来是严重的。它所暗示着的情况得到其他事的证实。爱斯帝尔曾料到她第一次婚姻的失望,假若没料到痛苦的话。举行婚礼那天,她不大认真地考虑过逃跑的想法。她害怕父亲的愤怒,断定,逃跑已为时太晚,因此结了婚,这个婚姻不仅证明是维持不住的,而且使她成了福克纳最早的和最痛苦的失望的一个中心人物。

    他从那次失望的痛苦中慢慢地恢复过来。后来,他和海伦·白亚德又重复了这个情况。之后他仍然使自己安心于自己的职业,发现了一个王国,并且建立了一个生活,只要按照自己的条件,他允许其他人如有可能的话,也可以进入他的生活。他希望是独立的,成为一个“有自尊心的自食其力的”,成为一个“自立的人,不需任何人的接济,或者至少决不让人家知道这一点。”他对女性温情的包围和堕入情网变得特别谨慎小心。另一方面,爱斯蒂尔从她自己的失望中摆脱了出来,她已开始认真考虑他们的长期拖延的、不平衡地追求的婚姻。结婚时,她不仅发现福克纳把需要的大部分调整留给她,也发现对他来说,把她当他妻子的意义小,当作他初恋的情人的意义大。部分原因是,实际上他所发现的这个职业,这是他所发现的王国,他已建立了这种生活。但是实际上这也是在他的情况里,这些事情的含意所在。在象加地·康普森这样一个人物身上,他把他的许多爱都凝聚在她身上了。“为了给他自己塑造他的生活中没有时机塑造的一个女郎”,他把“一个男人一生中不可能达到的内心欲望的整个份量部加到她那柔弱而又不屈服的双肩之上”。终其一生,他将以这种或那种方式继续不断地作一些这样的事情。巴特里夏在《蚊群》中说,没有任何女人“会在满足于一块木头之类的东西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福克纳所发现并使其成为自己的二重性意味着他决不完全满足于在他想象的,因而创作的世界里生活;但是它也意味着他决不真正属于围绕着他的真实世界或这个世界的人们。在她第一次结婚的几年里,爱斯蒂尔知道没有福克纳,她就不希望生活。在她第二次结婚的头几个月里,她似乎已经知道,他总是比她所需要的不足一点。因为这不只是警告就可以为之作好准备的一个教训,她对其进行抵抗的希望终于不如她忍受的能力明显。

    得到了镇静和几天的休息使爱斯蒂尔得以恢复,因而使他们的结婚旅行结束。几天里,他们回到了奥克斯福,住在一幢大屋的一个房间里。福克纳继续写作了几个星期,希望有人能接受他的一些短篇小说,或者他的几部小说可以卖出去。十月初,《声音与愤怒》出版了,正好这时,福克纳最好的短篇小说之一《爱米莉的攻瑰花》遭到《作家》杂志拒绝。虽然阿尔弗雷德·达希尔的拒绝信提出了鼓励,它表明对这个故事很少了解,也不知道它预示着短篇小说的杰作。由于没有钱,又不愿意去借,福克纳决定去找个工作。

    他所找到的是他的希望中不大可能的一个地方:密西西比大学的发电厂。虽然他从晚上六点钟开始,一班工作十二小时,他还是有很多时间写作。后来他描绘自己在一个锅炉房铲了几小时的煤,然后在一辆独轮小车做的桌子上写作。实际上他的工作是管理工作。不管他是否觉得发电机隆隆的马达声在减轻,也如他所认为的,他显然觉得他的新的日常工作是今人满意的。假若他不是作为一个作家在谋生,至少在他写作的同时,他在挣钱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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