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九三一年 成名(3)

    在上午得到睡几个小时,并零星地打打盹,福克纳可以有他希望的那么多时间休息,在白天,他仍然有空余时间。有时,他仔细检查前一天晚上作过的工作;他经常只是散步或玩,以培养他所叫做的“赋闲无事的才华”。他经常在邮政所前停下来,关心对他的小说的评论与销售情况,以及对在外间流传的他写的故事的反映。他每天都去看他的母亲,这是好多年前就养成的一种习惯,并且一直延续到毛德夫人的在生之年(直到一九六○年),他从来丝毫不感到那是一种麻烦。他结婚后不久就恢复了这个习惯,独自去看望母亲。尽管爱斯蒂尔提出了意见,毛德夫人在她的儿媳在场时变为冷淡而缄默;她希望并设法使她的长予的大部分时间的一部分属于她自己。

    十月末,一个经济上的大恐慌开始预示着美国经济的长期暴落。这时,福克纳开始安静地写作一部新小说。他准确地知道他在写作的是什么和他将向何处去。象《圣殿》一样,他的这部新小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这一次他的意图是要表现他对小说的精通:“在我开始写作之前,我说,我将要写一本书,假若我以后不再动笔的话,在紧要关头,我可以靠这本书站得住脚或者摔倒下去。”他用的书名是他首先给关于弗莱姆·斯诺普斯的故事取的名,他把他的小说叫做《当我弥留之际》。他也用了他的最早的斯诺普斯的几个故事里的几个人物,如象亨利·阿姆斯蒂德。但是他要讲的这个故事所涉及的家庭是新的。

    象斯诺普斯家的人们一样,邦德任家的人们贫穷,并且象康普森家的人们一样,他们是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不为勃勃的野心所动,也不为地位和金钱的损失揪心。这个故事的中心点在于一个名叫爱地的母亲的逝世而不是在一个名叫加地的妹妹的失败,它追溯了他们为埋葬她的旅行。在某种程度上,它是一个瓦解的故事,一般地说是一个家庭瓦解的故事,这个家庭失掉了它的中心,并且特别是失掉这个家庭里一个名叫达尔的儿子的故事,他在这部小说快结尾时成了疯子。但是它也是一个重新编成的一个讽刺故事。在这部小说的最后那些页中,这个家庭的人回头向家走时,我们碰见一个新的邦德任夫人代替了旧的。而且那样的二重性是与这部小说的混杂情况相符合的。因为它所细致描述的送葬是通过火与血的斗争而到达杰斐逊的,这个情况不仅是荒谬的;它总是滑稽的、偶尔是英勇的并且往往是奇异的。一方面,它歌颂勇敢的不同模式——朱维尔的勇敢行为,卡西的英勇牺牲及达尔独自一人努力将这个愚蠢的送葬本身进行到底;另一方面,它将各种意图都描绘成混杂的,将各种勇敢描绘成有些可笑。

    这部小说集中于一个家庭并回溯了连续不断的情节,以爱地死前的黄昏开始和刚将她埋葬后结尾。整个这部小说里,发生的事件是共同的,甚至是公众的;朋友们和熟人们同这个家庭的成员们一道观察和参加了这次送葬。然而这个行动的一切都通过个人的意识呈现在我们面前:这部小说包括十四个不同人物的内心独白的五十九个片断。虽然行动是共同的,对它的感觉和理解却不相同。福克纳通过他的各种人物描绘了知觉的每种可能活动的范例或滑稽的模仿,从直觉到理性到想象,从原始的到传统的到希奇古怪的。我们从瓦尔达曼得到了一个孩子的混乱的隐喻;从科拉得到上教堂去做礼拜的中年信徒的伪善的虔信态度;从卡西得到一个手艺人的技术论文之类的东西;从达尔得到一个不稳固的安定的心灵的见识和惶惑;这种心灵的倾向立即成了富于哲理性的和有诗意的。

    那种变化需要显示语言技巧方面的艺术的熟练技巧,福克纳认为是有这种熟练技巧的,将《当我弥留之际》称为力作。似乎他已有意将《当我弥留之际》写作成康拉德·爱肯所认为的一部小说家的小说,使之成为小说技巧的一部教科书。康拉德·爱肯认为《声音与愤怒》已经成为那样的作品。但是福克纳的克制给人的印象格外深,我们注意到这部小说处理的情节与题目和他很相近,假若不是和他的家庭很相近的话。象《声音与愤怒》一样,《当我弥留之际》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故事;它是无能的父母和他们的受伤害的孩子们的故事。

    父亲安希·邦德任整个一生部尽量让人家给他干事。他部分是忧郁症患者、部分是骗子、部分是寄生虫、部分是贪得无厌者,巧妙地使用着语言和人们(孩子们、朋友们和陌生人同样使用)以便为自己苦心经营一种闲散生活。爱地显然比安希有生气而且没有他那么坏,但是她无能得令人可笑。主要想到地所需要的和生活中给与她的之间的差距,她把她父亲的格言作为己用,即:“生活的理由是准备等死。”因此使幻灭不仅成了解释的工具而且成了解释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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