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天气有些恍惚,前一天还是黄沙满天,昨夜就忽忽悠悠的飘起了白雪。悠扬的雪花从深邃的夜色中翻飞而来,如幽暗中带来的滴滴晶明,洒落在尘土之上,却瞬间被大地吸入壤中。这片贫瘠荒凉的土地,经历了太久的干渴,正如饥似渴的吸吮着润雪带来的甘甜,又怎舍得留下一点余白。
今晨,大地已不再饥渴,雪花仍在纷纷扰扰的下着,遮掩了天之蓝,覆盖了地之黄,在雪舞飞花中织掌起一片白色的梦幻世界来。在飞花丛中走入这梦幻的世界里,扑面而来的雪花轻点在脸上,如一位白素的女子从飞花深处走来,飘逸的发丝掠过我沧桑的脸,一阵舒痒一点清凉。飘洒而过的靓影,回首已不见,那是我思念的爱人吗?双眼在雪花缭绕中不知不觉已是迷醉,脚步在纷花迷醉中踏着雪的声响茫然找行。寻不见,欲休还,心却入了虚空,随花纷飞,随雪漱白,随遇而安然。
一夜铺积而成的雪褥覆盖了尘沙的浮华,空气中已闻不到那尘土飞扬的味道,而是一种雪花清肃后的纯净,深吸一口,清新而通透,凉爽而入心。沉睡中的大地依旧在享受着那份渴望已久的滋润与温情。人迹罕至的无垠荒野,一切都那么的沉寂,连雪花落下都不带声响,深怕扰了这少有的清素。
午后,雪花在尽情地挥舞之后渐渐的消停了下来,素白的幻境也随之发生转变。原野拭去了飞花的朦胧,展露出银装素裹的外衣,与苍穹一如既往的蔚蓝在无尽处浑然交融,编织起一个深邃宽广的蓝白空域。在蓝蓝的天空里找不到半朵白云的相依,在白素的荒野上寻不到一点草木禽畜的踪影,只现一路脚印隐约、清浅、蜿蜒,仿若回到了创世之初的混沌世界里。融入其中,一种空灵与虚无油然而生,宛如脱世的飘逸;混带着一点广阔无垠中的孤立与渺小,又显得有些慌寂与茫然。迷离的思绪在时空间萦绕——这脚印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方?思绪纷飞中窜出了那江南白雪的景致,那儿时玩雪的乐趣,还有那一路童趣中留下的脚印……
江南的雪,来的总有些偶然,当你盼着她来时,她却迟迟不肯露白。而不经意间,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让你惊喜而雀跃。绒绒的雪柔柔的飘着,挥舞着情絮,浮现出期许归来的喜悦。绵绵的雪皑皑的盖着:远处那青姿白面的山峦,略施了素面粉黛,相互张扬着新织的天丝白裳;近处这晶莹剔透的奇草异树,裹着玉洁冰封的盛装,相互赛比着大雪带来的惊艳;唯有那潺潺流动的河水,让冰封静怡的世界感到一点灵动的气息,有如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境美。
家乡的雪,总离不开童年欢乐的印迹。清晨,上学的路上已是脚印斑斑,只好往路旁无人踩及的地方走,去体验一下脚落松雪时的嘎吱声响,并留下自己特有的脚印,待放学时来找寻。看着屋檐青瓦上长短不一的冰柱,禁不住用石头去扔,结果冰柱没扔中把瓦给砸了,一溜烟谁都没了踪影。下课后,声势浩大的雪仗,在斗志昂扬中拉开,在混乱不堪中结束,留下头上腾腾的热气和手指刺骨的疼痛。上课前,放一把雪在前桌女同学的头上,招来一阵应有的惊叫和享受的毒打。放学后,与发小在门前堆起了雪人,经过一番奇妙的创意,一番激情的堆塑,堆出了各自古怪异禀的模样,这让我相信搞怪的艺术是与生俱来的。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这雪带来的短暂乐趣,也随雪的消融一并带进了童年快乐的记忆里。
儿时那“瑞雪兆丰年”的意义我是不懂的。老师说雪可以冻死害虫,来年庄稼就会获得丰收。可母亲说,被雪冻住的菜,不赶紧摘,等雪融后,都会烂掉。看着母亲忙着摘菜的背影,我暂且抛下疑惑,帮起了倒忙来。摘下的菜在我一拍一打下,菜叶尽烂,母亲看了一阵惋惜,教我用水来泡菜融雪。长大后才知,雪对于来年的庄稼而言是祥瑞的,对于冻住的蔬菜却是一种祸害。正如老子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每逢雪花纷飞的时节,我便留下一路快乐的脚印。沿着逐渐成长的脚印一路走来,而今,停留于四季如花的龙城,想见到雪花纷飞的情景却成了一种奢望。每每提起雪,妻儿就一阵莫名的兴致,其又怎知雪的情趣与苦寒呢。
片片风雪情,绵绵乡思意。停不下岁月匆匆的脚步,留不住白雪飘飘的芳华。那就握一把这四季轮回的雪,让寒冰的痛快融入心底;那就抒一首青春如斯的歌,让岁月的抒怀挂上梢头。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童年》1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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