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那些与我不离不弃的年味_经典散文_.

                                                            岁末,那些与我不离不弃的年味
                                                 文/张静      
       什么时候对身边的都市年味开始习惯,并且心情甘愿投入其中乐此不疲的呢?早已想不起来。只记得,过了三十五岁那一年,我忽然变得儿女情长起来,尤其是此后的每一个年关,我会破天荒地随着人流淹没在大街小巷里,淹没在喧哗拥挤的商场和超市,置办年货,自己家里的,婆家的,娘家的,一箱箱,一袋袋,一件件搬回来,直到钱包里辛苦半年的一沓子绩效一张一张跑出去了,才罢手。看着客厅和阳台上堆满的糖果,食品、烟酒等,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让我所有的疲惫消失殆尽。
    不知不觉中,年关又至。偶得空闲,和朋友谈及儿时的年味,彼此喜笑颜开,又感慨万般。是哦,怎可轻易忘却?那些曾经的年关,去外婆家玩耍,大抵是半夜三更吧,脸红得似关公的外爷用一把笤帚疙瘩敲醒了正在酣睡的二舅。伴着昏暗的煤油灯,困乏中的二舅和外婆一起很机械地一圈圈推着石磨碾黄豆,也碾着全家的希望。我躺在外婆的热土炕上,隔着木格子窗户,能听着石磨发出的嘎吱声,还能闻见豆子被碾碎时溢出的香气,在这些杂沓的节拍里,我竟然会安然如梦。   
      依然记得,腊月二十三的小年里,婆和母亲站在灶堂前,对着灶火神三鞠躬,让灶王爷保佑全家老小来年衣食无忧,五谷丰登。灶火神下放着三个碟子,一碟子红枣和核桃,一碟子皱皮的苹果,当然,肯定少不了用麦草温火烙成的圆饼。未及跟前,一丝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年三十,母亲、婶子和婆更忙碌了,做年糕,蒸花卷、包包子,炸油花,贴春联,请门神,忙活得从睁开眼睛屁股不曾挨到炕沿。爷和父亲去很远的老坟里请先人,俩人在那片夷为平地的麦田里争执起来,争到最后,谁也不争了。尤其是爷,很幽默地说了句,都是一个村子的先人,给谁烧都一样。说完了,席地而坐,一张一张烧着纸,倒着酒,撒着油花馍,嘴里絮絮叨叨,大抵意思是让先人们吃好,喝好。说了好一阵,才从地上起来,转身走开。屁股上的尘土,随风散落。
      依然记得,那一个个除夕夜也是风雪夜。村子上空的鹅毛大雪似乎从未消停,可伙伴们孩子们却丝毫不惧严寒,我们围拢一起,兴高采烈地打雪仗放烟花。一时间,落雪声,鸡叫声,狗鸣声,爆竹声,烟花声,声声入耳。待这些声音平息下去了,整个村子里,仅剩下两个人醒着,那就是家家户户的柴门两边,左边是秦琼,右边是敬德,睁着眼睛,一丝不苟地看护着村庄。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我已经从小村庄走出来25年了。这些年,从故都咸阳到小城宝鸡,每一个岁末都有一茬一茬的人,似蚂蚁搬家一样,从一个城市回到另一个城市,他们身上和脸上,缀满了四个字,那一定叫做衣锦还乡。比如昨儿下午加班回来,路过卧龙寺十字,等红绿灯的三十秒里,隔着车窗,看见两个古稀老人行走在街边。我清晰听到其中一个说,“老李,准时儿子回来了,瞧你乐颠了都”。下来,自然听到“那是,那是,儿子从杭州坐飞机回来了,衣裳鞋袜,海鲜特产买了一大堆,怎能不乐?”
     那一瞬,我被深深怔了一下,是哦,这是小城的年味,也浓郁醇香,甚至带着都市固有的底色。只是,这些流光溢彩、琳琅满目的年味,似乎永远不属于我。20多年了,我身体和灵魂里所有的归宿和牵绊,都在两个小乡村。那里有我的父母,叔伯和弟妹们,也有公婆和亲人们,仿若只有回到他们身边,我一颗游离的心,才会安宁,一双恍惚的眸子,才会沉静。即便是,我的小乡村里,曾经熟稔的年景年气少儿又少。但我总会在那一寸一寸的土地上、一缕一缕的空气里,抑或父辈们一字一句的唠嗑里,渐渐捕捉到旧时的年味。这些短暂的回味和寻觅,与我,何尝不是幸福呢?(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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