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你炼我铸我,
擂我搥我敲我,
把我乌黑的身体
烧成火热的鲜红,
而我胸中一股洪洪的壮志
却在你最后一勺浇头的井水,
随着灵台的抖擞
而变得清澈雪亮,
你磨我弯我抚我
在春天三月的夜晚,
我终於在你手中悄然轻弹
成一柄亦刚亦柔的长剑。
我知道被铸成的不是你的第一柄,
我痴望被铸成的我是最后的一柄,
从你绕指温柔的巧手里,
我开始了一柄钢剑的历史,
一段千鎚百炼的感情,
时至今日,
隐藏在剑鞘暗处的我,
将何以自处——
我的历史只有一种,
你的感情却有千面。
可是每一个如晦的雨夜
都有一种寂寞在心胸油然滋长,
使我不耐不安
而烦跃吟啸;
故剑一片的情深,
不是侠气就能培养的,
不是江湖就能相忘的,
有一种渴望,
不是剑诀就能禁制的,
不是归宿就能宾服的,
有一种疑团,
在风中苦苦的追问——
当初你为何造我舍我?
为何以你短暂血肉之躯,
炼我春秋钢铁之情?
为何以你数十载寒暑的冲动,
遗弃我成千百世阅人无数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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